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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缴获94（第1页）

“大人，战场已经彻底清扫干净了。”

“好，说来听听。”

作为每次清扫任务的负责人，林文远总是率先前来汇报战场的后续处理情况。

“此战我方轻伤人员众多，具体数字尚未精确统计，但已大部撤离。至于重伤者，约有一百七十余人，他们无法自行行动，现已通过搀扶或担架等方式转移，后续的治疗与康复则将由登州方面负责，我们不便过多干涉。”

“此事暂且搁置，”张天仁微笑着示意林文远继续，“你接着说。”

“是，大人。另外，当场确认死亡的有三十一人。尽管我们已尽量留手，但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些营兵兄弟的命运确实不幸。”

“关于这些阵亡者，我们自行处理吧，若直接交给丘大帅，恐怕会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遵命，我会立即安排人手妥善处理此事。”

此时，张世福也加入了讨论，作为总旗试百户，他负责处理诸多杂务。在浮山这边，已经形成了一种积极向上的工作氛围，大家不仅愿意做事，还乐于承担更多责任，不惧怕犯错，因为所有努力都会被张天仁看在眼里。

这种氛围与别处明军或官场中的相互推诿、明哲保身截然不同。在张天仁的带领下，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形成了良性竞争。他强调做事而非做官，小团体内部管理井然有序，每个人都清楚自已的职责所在。

展望未来，随着团队规模的扩大，张天仁深知建立健全的监察系统和明确的规章制度至关重要，这是保持团队战斗力的关键。

同时，团队内部还养成了遇事共同商议、集思广益的好习惯。这种氛围激发了下属的主观能动性，使他们在遇到问题时能够主动思考、积极行动，无需张天仁事事亲力亲为。

以处理尸体为例，张天仁主动承担起责任，既是为了避免与丘磊关系紧张，也是出于对逝者的尊重和对上级交代的考虑。他决定尽快将尸体妥善处理，既避免了给丘磊带来尴尬，也减少了可能引发的麻烦和争议。

“这一回的缴获成果相当可观。”一提到缴获，林文远的脸上便洋溢着兴奋之情。

浮山的人虽常被戏称为“穷疯了”，但他们对待战利品的态度却异常认真。以往，即便是敌人的衣物，他们也会仔细剥下，清洗干净后继续使用，堡内的人们穿着这些衣物，非但没有丝毫嫌弃，反而乐在其中。不过，这次情况特殊，自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剥光猪”，但仅仅是缴获的武器就已经相当可观了。

“我们收获了十一套铁甲，三百多套皮甲，这些可都是值钱货。”林文远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他继续报着战利品的清单：“铁甲市价高昂，每套价值百多两银子；皮甲虽然便宜些，但也得三四十两一套。要知道，北京和南京的武库里，铁甲几乎是稀缺品，而皮甲还算充裕。那些驻军将领想要从武库领取铠甲兵器，还得自掏腰包支付一成费用，这简直匪夷所思。为朝廷效力，军饷本就不足，还要自已花钱置办装备，哪有这样的道理！”

“具体来说，我们有铁甲十一套，皮甲三百四十七套，完整的铁头盔一百七十五个，铁手套七副。”林文远的声音悠扬而清晰，周围的人听着这些数字，无不喜笑颜开。“此外，还有长刀一百七十把，腰刀二百三十五柄，短刀六十七口，剑十一柄，以及斧、锏、狼牙棒等各式兵器共计一百三十多件。铁弓五十五柄，箭壶六十一……大致就是这些了。”

这样的缴获确实丰厚，与海盗和盐丁不同，官兵身上往往没有多少银子，因此他们更注重武器的收缴。虽然营兵们大多囊中羞涩，但浮山兵丁们并未因此对他们进行掠夺，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满。不过，考虑到数千登州百姓在场，剥光营兵的衣服显然不妥，所以只能作罢。

然而，这些武器却成为了丰厚的回报。它们不仅价值连城，而且可以直接使用或稍加改造后使用，大大节省了人力物力。张天仁心中已有打算，他计划在半年内将亲丁数量扩充至一营人，即两千人左右，并组建骑兵、火铳手和炮队等部队。这样的军事扩张无疑给林重贵等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有了这些铠甲武器作为支撑，他们的工作将会轻松许多。

“好！好！非常好！”张天仁连声称赞道。浮山的传统就是绝不放过任何到手的利益。“你们立刻雇几辆大车，派一个小旗的人押送这些兵器回浮山，让老林他们按照制式要求重新整理锻打！”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道。

此刻，张天仁终于得以抽身处理其他事务，他转身之际，只见刘景曜已缓步至前，距离不过二十步之遥。老人家显得格外矜持，显然察觉到张天仁正忙于战后整理，因此步伐格外缓慢。加之现场尚有几具尸体未及搬离，刘景曜索性放慢了脚步，静待一切妥当后再行靠近。

张天仁见状，迅速整理了下衣襟，随即大步流星，不过数息间，已至刘景曜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五步。张天仁没有丝毫犹豫，先是抱拳行礼，紧接着双膝跪地，郑重其事地向刘景曜磕了个头。雨后的青石板路上虽积水未干，泥泞不堪，但张天仁的礼数周全，额头实实地触到了泥水之中，待礼毕抬头，额前已沾上了斑斑泥渍，这一幕被周围众人看在眼里。

“下官叩见大人！”他的声音坚定而恭敬。

这一幕，让在场的数千人，包括众多登州官员、小吏，以及其他部队的将领士兵们纷纷侧目。登州知府更是暗中派遣了衙役维护秩序，以防人群拥挤发生意外，毕竟在他眼中，大兵的生死尚属次要，若伤及无辜百姓，他的官帽可就难保了。

围观的人群中，一位举人模样的士绅看得尤为真切，他不禁点头赞许，整了整自已的宝蓝色绸衫，笑道：“这位武将倒是懂得规矩，明白武人应敬重文人，武不能凌驾于文之上。”

“是啊，确实知书达礼。”

“这位武官表现不俗。”

“相比之下，丘磊那厮真是可恶至极，该杀！”

“他祸乱登州，死有余辜。若这位武官能担任登莱总兵，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唉，可惜啊，看他这身服饰，不过是五品官职，离一品总兵还差得远呢。”

张天仁的谦逊与守礼，赢得了周围官吏的广泛赞誉。起初，这份赞誉或许还包含了对浮山亲丁整体的认可，但此刻，更多的则是聚焦于张天仁个人身上。

“国华啊，你这礼数也太重了，何必如此呢？”刘景曜心中五味杂陈，刚刚遭受武官侮辱的阴霾还未散去，张天仁便不顾疲惫，长途跋涉而来救援，此刻又当众行此大礼，他深知这一跪，张天仁不仅是在表达敬意，更是在为他挽回颜面。

“大人言重了，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张天仁轻轻抹去额头上的泥渍，笑道，“一来，朝廷讲究尊卑有序，文官统辖武官，大人作为我的直接上司，此礼应当。二来，下官虽未正式拜入大人门下，但心中早已视大人为师，师徒之礼岂可轻废？因此，这礼大人受之无愧。”

“上次见面时，并未觉得你有如此口才，今日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刘景曜听着张天仁一番话，心中更是喜不自胜，脸上洋溢着光彩，他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张天仁的手，亲切地说：“国华远道而来，定是疲惫不堪，随我进屋详谈吧。”

“不知大人对我的部下有何安排？”张天仁话锋一转，提及部下，语气中多了几分谨慎与拘谨，这与刘景曜的随和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张天仁的这份拘谨并非本性使然，而是有意为之。浮山兵刚才的英勇表现太过抢眼，他担心自已若表现出丝毫强势，会让登州的官吏士绅们更加忌惮浮山兵的强悍，反而忽略了丘磊等人的跋扈与无能。因此，他选择以谦恭的态度，淡化浮山兵的锋芒，让自已的角色显得更加温和，从而引导人们更多地关注登州兵的不足和丘磊的难堪。

正如他私下与张世强等人所言，为了将来能够少些屈膝，现在不得不委屈自已的膝盖。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场修行，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身不由已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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