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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阿谀奉承95（第1页）

“哎呀，确实是我疏忽了。”刘景曜恍然大悟般说道。

此刻，战场已清理完毕，六百八十余名长枪兵个个精神抖擞，毫发无损。方才那场数千人的混战，浮山兵大放异彩，不仅击溃了三千敌军，还重伤百余，轻伤数百，自身仅有五十余名轻伤员，其中伤势最重的也仅是手臂被丘磊家丁划伤，现已妥善消毒包扎。这些轻伤员们，即便受伤，也坚持自已扛起武器，脸上洋溢着骄傲与自豪。

对于这群加入不到两个月的新丁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实战经历更能让他们迅速融入集体，彼此间建立起深厚的战友情谊呢？他们轻声笑语，分享着战斗中的点点滴滴，相互夸赞对方的英勇，气氛温馨而热烈。

夜幕降临，晚餐之后，各甲长和队官将会组织讲评，而此刻的闲聊，无疑是对晚间讲评的一次预演。

“刘福！”张天仁适时提醒，刘景曜这才意识到接下来的安排。

他深知，让这六百多人滞留街头绝非上策，更何况他们长途奔袭，解围有功，自已作为兵备道，理应妥善安置。于是，他直接吩咐府中的管家刘福：“带他们去西城的兵营安顿，虽然旧了些，但勉强能住。你跟那边的黄游击打个招呼，说是我让这批兵马进城的，让他务必供应好饭食，不得怠慢！”

安排之际，刘景曜并未直接面对兵丁们表达谢意，而是迅速投入到另一场应酬中。四周的官员纷纷上前致意，他们心里清楚，有了浮山所的强力支持，刘景曜的地位将更加稳固，甚至隐隐超越了那些手中无兵的巡抚。此时前来示好，无疑是一笔划算的投资。

刘景曜虽非东林党人，也不善逢迎，但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深谙此道。面对这些各怀心思的官员，他只能强颜欢笑，虚与委蛇。

而张天仁，这位刚刚还威风八面、指挥全局的将领，此刻却被冷落一旁，无人问津。文武有别，文贵武贱的观念根深蒂固，让这些文人士绅即便对张天仁充满好奇，也无人愿意主动上前搭话。

“妈的，真是憋屈得要命！”

“咱这趟来救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连点赏钱都不给，连口饭都不管饱？”

“就把咱们这么晾在这儿不管了？”

“唉，算了算了，咱们军户，哪次不是被人瞧不起？不过话说回来，跟着张大人，已经算是好的了，刚才还有老百姓给咱们鼓掌叫好，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话不能这么说，张大人教导我们，身为军人，要有荣誉感，咱们不偷不抢，保家卫国，比那些士绅老爷强多了！”

“嘿，你冲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把大人晾在那儿的。”

“说到底，还是这些当官的混蛋！”

军户们对张天仁的敬爱，那是真真切切，深入骨髓的。他们自已受点委屈倒没什么，毕竟这么多年，作为穷困的军户，早已习惯了被士绅、官员乃至普通百姓轻视。但如今，张天仁给了他们新的希望，重塑了他们的自信，可这份自信却又因眼前的冷遇而出现了裂痕。

他们不禁自问，自已再努力又怎样，赢了仗又如何？这些高高在上的士绅老爷依然瞧不起他们，就连他们最尊敬的张天仁，此刻也被晾在一旁，满脸尴尬。

张天仁自然能感受到军户们的愤怒与不满，但他也无可奈何。初入明朝，他就深刻体会到了军人地位的低下与无奈。作为来自后世的共和国军人，他深知现代社会对军人的崇敬与尊重，因为军人付出的不仅仅是汗水，更是随时可能牺牲的鲜血与生命。

然而，在这个时代，军人的形象却截然不同，他们被比作小偷、强盗，流氓、混混，甚至有了“好人不当兵”的偏见。更令他痛心的是，除了与农民无异的卫所兵外，明朝的营兵素质之差，几乎与这些负面形象相吻合。许多营兵都是因罪被发配而来，他们缺乏基本的道德观念，只知满足基本的生存欲望，不择手段，毫无心理负担。

这样的现状，不仅损害了军人的形象，更导致了百姓的敌视与文官的压制，进而引发了武将的跋扈与士兵的纪律涣散。

在崇祯皇帝统治的那个动荡年代，这仿佛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怎么也找不到出路。许多明军在朝廷的指挥下，非但没有积极抗敌，反而各自为政，拥兵自重，面对敌人时往往选择逃避，而对待百姓则时常掠夺欺凌。

然而，这些军队在投降清朝后，却摇身一变，军纪竟变得异常严明，尽管抢掠强奸的恶行依旧存在，但战斗力却飙升了不止十倍，这种荒诞的现象让人瞠目结舌，也成为了明末最为悲哀和不解的怪事之一。

“究竟何时，才能让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明白，何为真正的军人，何为合格的军人……”张天仁站在原地，心中满是无奈与哀愁，却也束手无策，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息。

幸运的是，刘景曜对这些繁琐的应酬并不热衷，而且为了表达感激之情，他决定将张天仁推向众人面前。他满面笑容地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张国华，别看他年轻，却老成持重，颇具大将之风。斩杀韩六的便是他，之后又屡建奇功，斩杀数十海盗。老夫故意压了他的功劳，不然以他的贡献，升任指挥佥事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为了补偿，我已收他为门生，这样一来，国华也不算吃亏了，哈哈。”

刘景曜的这番话，蕴含了多重含义：张国华年轻有为且性格沉稳；他立下赫赫战功，未来升迁有望；此次更是为刘景曜争得了脸面，因此得到了提拔；更重要的是，通过师徒之名，将张天仁纳入自已的体系之中，实现了真正的荣辱与共。这在文官与武将之间建立如此紧密的关系，实属罕见，可见刘景曜对张天仁的赏识与厚爱。

在场的官员们听后，纷纷变换着脸色，对张天仁的态度也变得更加亲热起来。

“张大人，下官是愧为登州府推官，今晚若是有空，不妨出来小聚，下官为大人接风洗尘。”

“国华兄练的好兵，将来必定是朝廷柱石，丁大人邀约，下官也要凑一下热闹。”

“下官是……”

经过刘景曜的一番介绍，张天仁正式融入了登州的官员圈子。尽管他身为武将，但鉴于当前朝廷四处烽火连天，武将的地位日益凸显，前途不可估量，众人都想与他建立联系，以便将来在紧急关头能有所依靠。

这一变化立即吸引了众多官员的注意，他们纷纷围拢过来，与张天仁称兄道弟，先前的矜持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真诚的笑容。有些人甚至急不可耐，就像进了妓院急于解决需求的嫖客一样，恨不得立刻将张天仁拉走深交。

尽管张天仁历经两世，对这种场面已能从容应对，但内心深处仍不禁涌起一阵阵恶心与不适。他暗自感叹，这样的场合还真是难以适应。

“好了，好了，”刘景曜轻轻挥动袍袖，仿佛真的在驱赶苍蝇一般，他那张清癯而方正的脸上露出了凛然之色，“各位的事情，等国华缓缓再议。现在请先散去吧，在这街市上如此喧闹，实在不成体统。”

作为按察副使兼兵备道，刘景曜是从三品的官员，在这座城里论品级无人能及。论科举资历，他是众人中最资深的老前辈；论职权，巡抚之下便是他。如今巡抚不在，自然是由刘景曜主持大局。

此外，众人心中暗自揣测，现任的登莱巡抚因过于软弱，已借故巡行躲避多日。此次事件若能如此顺利解决，定会有人上报朝廷。朝廷在任命地方官吏时虽偶有偏颇，但也会选择有刚正不阿、能镇得住地方的人选。鉴于丘磊总兵已有跋扈之态，而刘景曜能够力挽狂澜，他接任巡抚之位的可能性无疑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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