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喜原本是福德收养的干儿子,按照惯例是要在福德之后,接他的班的,所以自小比其他太监得脸些。
可自从挽竹出现后,事情就出现了变化。
尽管福德跟他说过多次,挽竹跟他们不一样,那不是帮殿下掌事的奴才,是正经的主子。
逢喜表面上自然恭顺答应,可心里却越来越不平衡,隐隐也生出了些怨念。
“逢喜公公,要我说真替您可惜,咱们这一辈里属您最得器重,可怎麽就让那位压了一头。”
“这话说的,咱们怎麽跟那位比,人家是伺候殿下房里事的人,嘿嘿嘿……”
“行了,喝了两口黄汤,就开始说胡话。”逢喜装出生气的样子,假意斥责了他们几句,但到底心里的不服气也被勾了上来。
“逢喜公公别生气,老弟我倒是有个主意,您不妨听听?”
逢喜被他说得动起了心思,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有什麽主意?”
“殿下便是再喜欢那位,他到底月份大了,也没法伺候人了,公公不妨趁着这机会,再送上新人?”
“倒也可以试试……”逢喜喝着酒,当真琢磨起这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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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之后,泰王府上事情渐渐也多了起来,便从各处筛了又筛,挑出了信得过的十几个小太监入府做事。
那日暖风和煦,正是草长莺飞的二月阳春天。
“赵太医说了,最近天气好,让我们陪您多在园子里转转。”
天气渐渐回温后,挽竹也在屋子里待不住了,常带着石青石墨两个,在府中花园里散步。
可他到底身子越发沉重,走不了多久,腰上就有些受不住了,只得被石青扶去凉亭中,稍稍歇息。
“我瞧着园子里的梨花要开了,你们让人瞧紧些,等到花开记得去收朝露,殿下喜欢用它煮茶的。”挽竹靠坐在亭子里,随口跟他们聊着天,却见石墨似是在忍笑。
“怎麽了?你笑什麽?”
挽竹向来待他们宽和,石墨年纪小胆子大,也跟他并不拘束,听到挽竹这麽问,就笑着说道:“我笑公公当真满眼满心都是殿下。”
“前日路过桃花开了,就让我们莫要忘了收花瓣给殿下做香袋。”
“昨天碰到柳条长了,就让我们记得叫人修剪,以防勾乱了殿下的发冠。”
“如今看到梨花又说要收露水——”
“你呀,”挽竹被小太监说得红了脸,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就这麽一张嘴,学不会石青的稳重。”
“公公就喜欢他那张嘴,真跟我一样了,又觉得无聊了。”石青也笑着插了句嘴。
三人在凉亭里说说笑笑,恰好看着逢喜带着那些刚入王府的小太监,从花园里路过。
“挽竹公公。”到底是碰到了,逢喜心里就是再不情愿,也露出个笑脸来,领着那些小太监们过去跟挽竹打招呼。
“前些日子就福德公公说,府里来了新人,我身子不便,倒是辛苦逢喜公公训导他们了。”挽竹看着那些小太监,却忽然目光微顿,落在其中一位身上。
那小太监看起来也有十五六岁,白净得越发出挑,更要紧得是,他的眉眼竟与挽竹有八分神似。
逢喜也发觉挽竹注意到了他,忙又笑着说道:“挽竹公公说哪里的话,给殿下办差事怎麽会辛苦。”
“倒是您,怀着小主子才是真受了累,我总想着有什麽法子能帮您分担分担。”
挽竹的视线还是在那小太监身上,也没怎麽把逢喜的话听进去,又随意搭了几句,就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了。
“嘶——”散步回到房中,挽竹越发疲倦地扶着肚子靠在软榻上,最近大约是快到时候了,他的腿脚也开始浮肿,略活动几步就涨得发疼。
“公公先歇着,昨日赵太医开了些药膏,说是涂上后会好些。”石青和石墨利落地,帮挽竹换下卷起裤腿,用药膏按摩起来。
这时候,外头却通传着说王爷回来了,挽竹看了眼自己浮肿的小腿,又想起今日花园中,那小太监身姿纤细的模样,忙伸手想要将裤腿拉下来遮挡。
可还没等他挡住,穆玄烽就已经进来了,看他躺在小榻上便笑着走过去:“这是在做什麽,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挽竹还想遮掩,石墨已经回了穆玄烽的话:“公公今日在园子里走了走,腿脚又肿起来了,奴才们正用药膏揉着呢。”
穆玄烽一听,就皱起了眉,坐到挽竹的榻便接过药膏,就要亲手帮他按揉。
“殿下!”挽竹见状,更是缩着腿不肯让穆玄烽看见,躲躲闪闪地说道:“这种事让石青他们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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