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却有几丝阴霾悄然笼罩。张世强悄悄靠近张天仁,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忧虑:“大人,方才我进来时,得知一个不妙的情况。有消息说,那十几户姓徐的,还有苏家的几户人家,在我们外出不久,趁着夜色匆匆离开了,家当收拾得一干二净,看样子是打算长久迁居,而非临时避难。”
“什么?!”张天仁闻言,脸色骤变,怒火中烧,眼中仿佛有烈焰在跳跃。军户擅自离开驻地,无异于叛逃,往昔在国初之时,此类行为定会受到严厉惩处。然而,自明朝中期以来,随着募军制度的推行和边防重心的转移,卫所军户逃亡虽不再被严令禁止,但今日之事,无疑是对他治下秩序的一次公然挑衅。
他深知,嘉靖至万历年间推行的“养廉田”制度,本意是为保障卫所军人的基本生活,防止将领侵夺军户土地,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军户的心态,减少了逃亡现象。可如今,在自已的管辖范围内,竟有十几二十户军户不辞而别,这不仅削弱了本百户的力量——尽管他目前更侧重于精兵的训练,对人口数量尚不迫切需求——更重要的是,这严重损害了他的威信与威望。
“此事定与徐以显脱不了干系!”张世强愤愤不平,言辞间透露出对总旗官徐以显的深深不满,虽未直接指涉副千户徐效祖,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逃离的军户中,徐氏族人占据了绝大多数,这段历史仿佛一部循环往复的剧本,张、徐两家在百户之位上轮流坐庄,二百余载光阴流转,百户之职更迭十数任,张氏与徐氏各领风骚,平分秋色。张天仁初掌此职时,因能力尚显不足且缺乏坚实后盾,徐以显觊觎其位,本也合乎情理之中的权谋较量。然而,如今张天仁已非吴下阿蒙,徐以显却仍暗中作梗,此番挑衅,张天仁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决心既定,怒火渐熄,张天仁转而以平和之态面对众人,挥手示意:“诸位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言罢,人群逐渐散去,各自归家。
待夜幕降临,老仆张贵精心准备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前来请张天仁用餐。这位年轻的百户官这才意识到,自已早已疲惫不堪,全身酸痛。尽管他拥有前世坚韧不拔的意志与今生习武练就的强健体魄,但实战的紧张与体力的极限消耗,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将领也难以幸免。
餐桌上,四菜一汤,一壶温酒,在寒风中更显温馨诱人。尤其是那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烩面,让张天仁大快朵颐,疲惫之感也随之消散大半。正当他欲称赞张贵厨艺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吵闹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那是邻家男子醉酒后的暴怒与妻儿无助的哭泣。
那喧嚣声,似乎是邻家男子酒醉后的暴行,对妻儿施暴,这样的场景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并不罕见。张天仁轻轻皱眉,心中暗自叹息,随即整理思绪,准备早些就寝,以便明日能有充沛的精力投入到接下来的计划中。
手中有了银钱与物资,军心也已稳固,接下来的首要任务,便是着手进行军队的正规化训练。身处这明末乱世,正值明亡清兴的转折之际,张天仁,这位融合了现代与明朝双重军事经验的将领,深知手握强兵的重要性。无论未来风向如何变化,唯有实力才是立足之本。
而这份实力,他誓将用于守护这片土地与民族,对于清朝,他内心有着不可动摇的排斥与抗拒,这是他的原则,也是他身为军人的底线。
然而,正当他沉浸在对未来的筹划中时,外界的喧嚣却愈发激烈,似乎还伴随着女子的哭泣与孩童的惊恐。他不得不打断思绪,高声呼唤:“老张贵,老张贵!”
老仆张贵闻声迅速赶来,关切地问:“大爷,有何吩咐?”
在这家中,张天仁被尊称为“大爷”,这是多年的习惯,也是对他家主地位的认可。张贵脸上的皱纹似乎在这一刻更深了几分,透露出他对主人深深的敬意与忠诚。
“外头究竟是何人在喧闹?”张天仁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张贵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既有同情也有厌恶。“是那些新来的匠户,大爷您可能还不太清楚。”他解释道,“他们是辽东逃难来的,跟着李九成和孔有德那两个叛将,如今叛军覆灭,他们虽无死罪,却被发配到各卫所服役。前几日,千户大人派了五户到咱们这里,说是帮忙修理兵器,免得他们整天无所事事。”
听到这里,张天仁心中恍然大悟,同时对那些匠户的遭遇也多了几分同情与理解。
提及李九成与孔有德,孔有德之名在中国历史上如同污点,其大汉奸的身份,张天仁了然于胸。相较之下,李九成则显得默默无闻,唯有这个时代的人们,才对其事迹了如指掌。这两位,曾是崇祯六年前后在山东掀起腥风血雨的叛军首领,因对待遇不满而揭竿而起,杀官造反,势如破竹,攻占了登州,围困了莱州,无数州县在他们的铁蹄下颤抖。朝廷屡次征讨,皆以失败告终,直至朱大典挂帅,并调动辽东精锐铁骑入关,才终于将这股叛乱之火扑灭。李九成战死沙场,而孔有德则选择了一条不归路,渡海投奔满清,竟被皇太极以国士之礼相待,册封为都元帅,地位显赫,与满洲的亲贵贝勒们平起平坐。
此事件,对明末历史的轨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特别是在山东地区,其影响之深,难以估量。浮山所等卫所的士兵亦被征调前往登莱前线,虽未直接参战,却也承担了警备与后勤的重任。而孔有德等人的暴行,更是令人发指,他们对山东百姓的残忍杀戮,尤其是登州围城期间,几乎将城中百姓食尽,而后才狼狈逃窜,其行为之恶劣,已非人类所能形容,堪称兽行之举。
因此,山东民间对来自辽东的人普遍抱有深深的厌恶与戒备,就连张贵这样一向和善的老仆,也难以掩饰对那几家辽东匠户的成见与嫌恶。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张天仁恍然大悟,随即决定道:“我们去看看。”
“遵命,大爷。”老张贵虽心中有所保留,但作为家奴,他从不违抗主人的意愿,立刻应声附和。
夜色已深,堡落内一片宁静,除了几户读书人家还亮着微弱的油灯外,其余皆是漆黑一片,万籁俱寂。老张贵边走边指着那些灯火阑珊之处,一一介绍:“那边是周秀才家,那边是林秀才,还有那边,是徐秀才的宅邸。”
老张贵年纪大了,人也是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原本,张天仁对周遭的读书人家庭并无多少兴趣,这不仅因为他自已未能在书海中寻得一片天地,更因时代风气使然。自明朝中期起,文官地位日益显赫,武将以不谙文墨为傲,成为某种风尚,即便是高级武将中也不乏目不识丁之辈。张天仁,作为一名微不足道的卫所百户,自然也被这股风气所裹挟,对读书人无形中生出一种微妙的敌意。
然而,在军户之中,读书之风却颇为盛行。许多家庭将希望寄托于科举之路,希望通过一纸功名来改变世代为军的命运。在张家庄这片小小的土地上,尽管百户之下户数不多,却已孕育出十几位童生、五六位秀才,虽未有人能一举夺魁成为举人,但这份对知识的渴望与追求,已足够令人钦佩。
老张贵提及这些秀才家庭时,眼中闪烁的是由衷的羡慕与敬仰,那份对知识的尊重与向往,在昏黄的灯笼下显得格外温暖。
对于张天仁而言,秀才这一身份既熟悉又陌生。前世的记忆中,他或许曾对秀才们抱有过一丝羡慕与嫉妒,而今世,则更多地是出于一种好奇与探索的心态。他心中暗想:“或许,我可以尝试招揽一两位有识之士,为我所用。”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雪地上的一抹亮色,虽微不足道,却足以照亮前行的道路。张天仁不再犹豫,他迈开大步,向匠户们的居所走去。夜色深沉,积雪未融,道路难行,但他手持昏黄灯笼,一步步坚定地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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