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曜对张天仁的这身装扮颇为赞赏,望着张天仁,他嘴角上扬,笑道:“国华啊,你若不说,恐怕没人会将你与舞刀弄剑的武夫联系在一起。你虽身形魁梧,但眼神中透出一股灵秀之气,举手投足间又显得那么从容淡泊,完全不像个武人。”
“老师过誉了。”张天仁谦逊地回应。
“好了,闲话少说,我们进屋详谈。”刘景曜边说边引着张天仁向内室走去。
尽管刘景曜并非贪腐之徒,但大明官场中,一些额外的收入早已被视为常态,如火耗、公务开支节余等灰色收入。此外,还有节敬、冰敬、炭敬等常规性馈赠,这些都是官场潜规则的一部分。而那些四处奔走、打秋风的行为,则多为落魄官员所为,现任官员通常不屑于此,除非因公出差,不得已而为之。
有了这些灰色收入,官员们的生活自然相对宽裕。明太祖朱元璋设想的清廉官员制度,早已在现实中被抛诸脑后。毕竟,能考中进士、步入仕途者,皆是家族倾力培养、个人才智与毅力兼备的佼佼者,他们寒窗苦读多年,怎可能甘愿领取与屠夫马夫相当的微薄俸禄?
洪武年间,因贪污而被处死的官员不计其数,甚至有过剥皮实草的严酷刑罚,然而,这并未能遏制住官员们追求更好生活的脚步。如今的官员,与洪武年间的先辈们已不可同日而语。刘景曜虽自诩清官,但家中妻儿多留原籍,这也是当时官员任职的常态。他会带着一两个有潜力的儿子随行,一边读书一边传授为官之道,同时拓展人脉,为将来铺路。至于正妻,则必定留在原籍,负责家族内务,而小妾则可随任,以照顾日常起居。
进入装饰雅致的内花厅,一位年轻貌美、妆容淡雅、肤白如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迎了出来,她是刘景曜的小妾。她先向张天仁行了个礼,随后转向刘景曜询问是否上菜。得到肯定答复后,她便转身去安排酒菜了。张天仁心知这是刘景曜的小妾,依礼数,他无需特别表示,只是静静地站在刘景曜对面等候。
“国华,请坐。”刘景曜在主位上坐下后,手指轻轻划过对面客座的方向,面带笑容地说:“你回到浮山后,记得派人正式书写门生帖子送来,并随带四样拜师礼,这样,你我师徒关系就算正式确立了。”
“是,老师!”张天仁应声后,立即显得非常机敏,再次跪下,恭敬地行礼道:“学生张天仁叩见老师。”
“呵呵,国华,免礼吧。”刘景曜虽说着免礼,自已却保持着端正的坐姿,让张天仁完成了叩头见礼的仪式。
一旁的小妾目睹此景,不禁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惊讶。毕竟,刘景曜这样的高官,门生众多,收帖子的更是络绎不绝。但正式收一个武夫为徒,纳入门下,这确实是一件颇为不寻常的事情。
然而,她深知自已的身份,不敢多言。此时,菜肴已备好,她迅速指挥人将菜肴端上桌,并亲自用银壶装上热水,在一旁烫酒,动作娴熟而优雅。
“坐,都坐下吧。”行礼完毕,正式拜师仪式完成,气氛顿时变得更为融洽。
两人如同家人一般,在这装饰雅致的内花厅中,围坐小圆桌旁,桌上摆放着几样时令蔬菜和小菜,简单而温馨。服侍的正是刘景曜的宠妾,这一切都透露出今日家宴的轻松与惬意。
“是,谢谢老师。”张天仁笑着坐下,碗筷酒杯早已备妥。小妾见状,连忙上前,为张天仁的酒杯斟满酒。
“国华,老夫先敬你一杯,为今日之事……”刘景曜举起酒杯。
“老师,今日之事就不要再提了。”张天仁连忙起身,笑着打断道:“若非老师提携,我哪有副千户的官职?没有这个身份,又怎能招募到人手,抢占胶东盐利?没有这些,我也无法组建起现在的队伍。所以,今日的一切,都是老师的恩赐,哪里还需要老师再说什么感谢的话呢!”
张天仁的话语真挚而动听,刘景曜听后心中甚是欣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二人就为这份难得的缘分,干杯吧!”
”
“学生惭愧。”张天仁谦逊地回应。
“如今天下纷乱,”刘景曜不禁感慨道,“若武将都能如国华这般,天下何愁不太平!”
张天仁心中一动,意识到刘景曜作为高层文官,见识深远,或许已洞察到崇祯帝的施政乱象及明朝的危亡之兆。他谨慎地回答:“岳武穆曾言,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惜命,若文武皆能如此,则太平可期。”
“但这也需有圣明君主在位。”刘景曜不经意间吐露了心声。
张天仁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立即问道:“当今圣上宵衣旰食,勤政爱民,应算得上是圣君吧?”
“圣上确实有心治理国家,但正因求治心切,行事往往操之过急,甚至违背法度。如此一来,天下怎能不乱?”刘景曜直言不讳。
确立了师徒关系后,刘景曜更加坦诚,他不再夹菜,又饮了一杯酒,然后冷峻地说道:“皇上不懂军事,却频频干涉,胡乱指挥。若我大明将来遭遇大战,恐怕会因皇上而坏事。再者,你说皇上爱民,我却不敢苟同。他一心只想着钱粮军饷,召见臣子时,问的无非是这些。儒生们常言人心,但皇帝却不以为然。不过,有些儒臣说得对,以利欲治国,终将以利欲驭民,失却爱民之心。皇上只关心钱粮军谷,不问人心,此乃自绝于民。天下之乱,岂止天灾?更有人祸!去年河南大灾,数十万灾民嗷嗷待哺,地方无力赈济,求助于朝廷,你猜皇上批了多少赈济银?两千两!简直是个笑话!当然,能批下来已算不易。但陕北晋北年年受灾,自万历以来加派无数,江南虽富,尚可承受,可西北本就贫困,不加赈济反加派,当政者真是‘肉食者鄙’啊!”
张天仁听了这番话,深感自已虽阅读半年邸报,但在洞察天下大势与人心向背上,与这位大明高官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尽管他具备一定的历史知识,并身处其中,但在见识的广度和深度上,怎能与眼前这位学识渊博、堪称帝国精英的刘景曜相提并论呢?
听完刘景曜的一番话,张天仁顿感豁然开朗!他之前一直不解,崇祯帝的勤政是众所周知的,每日御门听政,亲自接见大臣,处理国事,且生活极为俭朴,连龙袍都打着补丁,乾清宫的装饰也被悄悄变卖,这样的节俭之举,作为一国之君,确实令人动容。
然而,通过刘景曜的剖析,张天仁才恍然大悟,崇祯帝的施政缺失竟是如此明显,连地方上的高级官员都心知肚明。
遗憾的是,有些身居高位者,往往难以倾听或难以从众多意见中筛选出最有价值的建议。
“多谢老师的悉心教诲!”张天仁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真诚和实在。
“呵呵,老夫今日不免有些牢骚过多了。”刘景曜自嘲地笑了笑,他确实是个心怀不满却无处发泄的“老愤青”,否则也不会至今只混到兵备道的职位,还险些被总兵官排挤走。
若非胸中积压了太多不平之气,以他的能力、资历和施政水平,虽不敢说定能入阁拜相,但巡抚或总督的职位早已是囊中之物。毕竟,从能力和资历上看,他早已足够胜任。
意识到自已说得有些多了,刘景曜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轻轻推开,笑道:“近来心情郁结,连酒都不敢多喝,但今日高兴,总算能痛快地喝上几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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