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安抬眸看了清朗一眼,他从不多言不该言之事,既然他都如此说了,就摆摆手让他按照他的意思办。不出半刻功夫,几个护卫就抬着一颗十丈高的东西搬进了他的书房。尽管严严实实地遮着红色幕布,可从里头泛出来的光还是顿时让屋内都亮堂了一阵。小结巴还真是不小气。蔺承安下了座位,走过去耸了耸眉,一手掀开那层厚实的幕布。竟是一整颗剔透明亮的珊瑚树。从树根到树顶,浑然天成,瞧不出一丝丝凿刻的痕迹。众人都知,这种成色的珊瑚哪怕是鹅蛋大的在市面上都千金难寻,何况是这么一整棵。蔺承安以前在彧国也曾见过与此类似的珊瑚树,可他所见的又不能与这棵相提并论。这珊瑚树形状特异,根部往上一寸起,这树便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股,远观如一对男女痴缠,近观枝蔓缠绕,不分你我……同心珊瑚树。树枝上数不尽的玉器点缀随着幕布的掀开左右摇曳,玎玲清脆,惹得在场的人一阵心神摇晃。也撩拨得蔺承安的心,蠢蠢欲动。他恍惚了许久,突然没由来地嗤笑了一声。这一声痞,且甜。“二皇子依你看,要将这株树放到哪去为好?”“卧房。”清朗正要应声,又听见蔺承安说道:“床边吧。”“是。”--宋宴初将那未曾谋面的宝物送给了蔺承安之后,她稍稍能宽些心,可这晚上总是睡得不踏实。她既拿不到皇兄的信,也不见这两天宋宓安来为之前的事找自己麻烦。真不知这事该如何是好。“公主——”宋宴初见元顺低头恭谨地提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放水正要伺候她洗漱。宋宴初微微一愣,“其他人呢……”“倩儿姐姐和芳儿姐姐这会儿被皇后娘娘叫过去了。公主先将就下,让奴才伺候,姐姐们估摸着过一会儿就能回来了。”“哦……”宋宴初点点头,倩儿与芳儿每月是都有一次被皇后叫去问话的。这两天她又得了父皇的赏赐,风头正盛,她多问几句也是正常。元顺跪在地上,悉心地拿着壶往盆里倒热水,又用掌试了试水温,才伸手脱了宋宴初的鞋,护着她的脚放进了盆中。宋宴初也发着呆,瞧着他出奇精致的面庞,不由得轻声叹息。“你长得倒是有、有几分眼熟……”元顺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低声道:“只要能入公主的眼,奴才感恩不尽。”“你几岁入、入的宫?”“奴才资历浅,才两年。”“哦……”两年前,应该也是皇兄被遣去彧国当质子的那会儿。宋宴初望向窗外的夜色,怔怔问道:“元顺,你说……若是有人拿着你最在意的东西来要、要挟你,你会如何做?”元顺抬头,宋宴初对上了他的眼。他的眼中总是不想一个入宫才两年的不谙世事的小太监,如此精美的眼底,似乎是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不寒而栗。而又想着他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答案。“先发制人,毁了他,就再也不会被牵制于人。”他的语气格外平淡,可眼角分明是闪过了一道寒光……宋宴初一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学着那些嬷嬷的语气说道:“你年纪小,宫中的有些事……你还不明白。”“或许吧,但也或许是公主心底太善良了。”他又拿出了宋宴初的脚,仔细地拭去上面的水渍,给她穿好鞋。宋宴初怔怔地望着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元顺起身,似笑非笑地冲她行了个礼,道:“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吧。有些事不必多想,自会有人替你找出路。奴才先退下了——”宋宴初颔首,就见元顺闭门退了下去。她躺回到床上,没再去想元顺的话。-估计是这两天都睡不大安稳,所以这一觉睡难得舒心,就睡得格外长一些。天已大亮,还是被倩儿慌慌张张的声音给吵醒的。“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宋宴初还坐在床上,未来得及穿衣洗漱,倩儿便急急忙忙过来道:“皇上前些天赏赐给公主的一对夜明珠在库房弄丢了!”听到宫里还有宫人在外头翻找吆喝的声音,宋宴初就有些头疼,她此时还有些起床气没消。“丢了便……丢丢了,那种珠子还不如油灯顶用……”“话是这么说,可这毕竟是皇上的赏赐,无缘无故丢了可是要获罪的!况且我们早上将整个初宁宫掀了,都没寻到,估摸着是咱们宫里出了贼!”宋宴初听到“贼”这个字,才稍微将睡意撇开了些,“那能找就找,实在找不到就算、算了,随便找颗别的珠子来顶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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