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看着他,片晌没有说话。这两年的时间对?于他来说是场历炼,他的气场和情绪都比从前?深了很多,激怒他比从前?困难,但墙上的分针正在没有停歇逼近,提醒我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我暗暗扣紧了身侧的手指,屏了屏呼吸,直接甩出底牌:「是,我在等他。我是可以离开?他,但是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这一招很烂俗,但对?于男人来说,永远奏效。
面前?人的脸色蓦然变了。他缓缓坐直,紧盯住我,表情阴沈又瘆人:「你再说一遍?」
复古精美的圆形表盘里,分针与指针终于在整点处交汇。我静静看着眼前?的人,心底积压抑制了太久的恨意蓬勃蔓延至我的每一根神经血管,继而疾速传透四肢百骸。我撑着头朝他微微笑了一下,前?所未有的癫狂畅快:「我说,我的孩子?可以没有舅舅,但是不能没有爸爸。」
他腾地站起?身跨步到我面前?拎起?来我的领子?,逼近的俊颜狰狞得可怕:「你的孩子??!」
我漫不经心笑笑,顾不得自己整个人已经几乎悬空:「是啊,否则呢,你的人没有给你拍到我们过夜吗?你不会?以为?我跟他谈了两年的精神恋爱还一直在为?你守身如玉吧?」
他当然也不至于自信到这种地步,我是有意刺激他,但此刻的他也很轻易陷进疯狂:「两年?!我才刚离开?江城你就跟他在一起?了?!还是你他妈早就跟他勾搭上了?!」
我无辜耸肩:「你别?把?别?人都想得那么?下作行吗。缘分就出现在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啊。」
他倏地松开?了手,我凌乱跌回沙发?上,下一秒他俯身掐住了我的脖子?,距离近得几乎是伏在我的脸上咬牙切齿:「去把?它打掉!」
我仰着脸靠在沙发?上,呼吸逐渐不畅,但人却亢奋又冷静:「我为?什么?要把?它打掉?我为?什么?不能把?它生下来养大?」
他扣在我脖子?上的手指骤然收紧,眼里阴沉暴戾:「因为?它是个孽种!!」
我嗤笑一声,淡定回道:「又不是你的。我跟你的孩子?才叫孽种,我跟你在一起?才叫作孽。」
「啪」!
他扬手扇了我一巴掌,力气凶狠到我毫无防备往沙发?里侧栽了过去,耳边阵阵轰鸣,不等缓过来又被他抓着头发?提起?来,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铁青震怒:「说!你会?打掉它!!」
我忍耐着皱了下眉,声音因为?疼痛而稍显气势不足:「我不会?!!」
他暴怒着再次朝我抬手,但这一次他的手臂意外停在了半空。我喘息着与他在彻骨的恨意中相视,片瞬寂静之后,他突然笑了。
那个带着真实杀意的恐怖笑容时隔多年之后仍旧时常出现在我的噩梦里。他忽然松开?我的头发?转而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拖向浴室,我在跌跌撞撞中恍惚猜测着他要干什么?,混乱里我伸手掀倒了墙边立着的花架,一支圆圆的黑色花瓶沿着地板骨碌碌滚进浴室,我在它身后被粗暴拖进来掼到了浴缸上。
我摔进那缸冷水里半天才在疼痛中找回平衡,蜷缩在角落里半身湿透,被水呛得流着眼泪剧烈咳嗽。他阴森着脸站在我面前?,而后抬起?一只脚踏到浴缸边沿上,骨节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挑起?来我的脸,居高临下发?问?:「你真的怀孕了?」
我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拧着眉抬眸看他,他静静盯着我,幽黑眼底深不可测:「又骗我。」
我心里悚然一惊,整个脊背瞬时凉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更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我做出什么?。我有一瞬的慌乱,但在那个关头我没有时间再去考虑和权衡,我的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做出反应,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装作镇定道:「你现在是在骗你自己。」
他的情绪奇异的冷静了下来,这种难以预测的感觉让我越来越心慌。他静静看着我有片刻没有作声,随后他的指尖从我的下巴,滑向颈部,锁骨,一直往下,最终到达我胸前?的纽扣。
「那我们就来验证一下吧。」
那一霎那我倏然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我紧紧贴在墙角,咬住牙憎恨盯着他,他的脸上现出一副比暴怒时更瘆人百倍的平静,垂眸专注在我漉湿的纽扣上,徐徐低声道:「如果你没有骗我,那今晚之后我就放你走?。」
我泡在冷水里难以自持地微微颤抖着,潮湿不适的布料正缓慢剥离开?我的皮肤,我应该觉得冷,可是我竟然觉得热。久违的羞耻,入骨的恨意,那一千多个让我绝望崩溃的日夜,所有的感官情愫全都在那一瞬铺天盖地涌进我的心脏,喉咙,眼底。那一刻我发?誓我今天要跟他一朝清算,就算是我的计划失败,就算是最终鱼死网破,今晚,一切的罪恶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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