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天下竟有这等奇功,殊不知她刚才是以自身为掌、为指、为剑,真气随心而出,无所不至,这是仙人境界,凡人自然难以想象。
当时她受他所诱,不断催加内力、提剑直刺,内力在剑下如浪叠高,忽然之间,她竟感到体内之气、手中之剑都不见了,全身流转的仿佛不再是温热的真气,而是某种更快更强的劲力——仿佛无数利剑就在她血液中流淌一般——劲力无处不在,只待她一个意念,便将迸发而出。
从那一刻起,她的功法与心意浑然合一,什么内功外功、心法剑法都是多余,他来挑她的剑,她任他挑去,剑尖本指着他胸口,她手中之剑飞出,心中之剑仍能刺中。
她望向他手中垂下的血麟剑,雨水沿剑脊流淌,他感到一阵森然冷意,明知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剑气,却不知那剑气从何而来。
她仿佛在问:“还要再比么?”
她已登临他从未企及的某种境界,他很清楚,倘若没有血麟剑,自己在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然而血麟剑仍在他手中,此刻他还没有输!
他飞快地朝河滩东头看了一看,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焦躁不安。他将嗓音压低,以防流露出任何情绪:“你想毁了血麟剑?”
他极擅作伪,她没察觉出任何异样,顺着他的话答道:“是。”
“从此你便是江湖中众所敬仰的英雄,托你的福,人人尽享太平,是么?”
“这不重要。”
小时候她确实是那样想的,如今她却明白,血麟剑可毁,贪念却难以毁消,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蹈覆辙,争斗永无止修,这是她在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的事。
可是,正如宋先生教阮毅的话,她愿做一个愚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男子冷笑道:“这不重要,还是你做不到?”血麟剑红光闪耀,在潇潇秋雨中仿佛一盏孤灯,他一面防备着她,一面故作镇定道:“我无门无派,独来独往,从不仗血麟剑弄权谋利。这些年来,此剑乃是至尊,江湖中人无一敢议,更无人敢争,各门各派皆服调遣,相安无事,这难道不是太平?”
说到最后,他颇有些傲然。
她只淡然道:“一柄剑,一个人,不应凌驾于众人之上。”
就在这时,一阵“得得”的蹄声由远及近,撑着伞、骑着驴的瘦长身影终于在河滩东头若隐若现,可是阮纯君脸朝西,并没看见,一心留意着血麟剑,也没听见。
男子冷不防一剑刺来,芒草“哗”一下向外倒伏,河滩东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妈!”
毁剑(下)
这一剑来得奇快,在场的没一个能看清,雨也奇迹般地停了,芒草倒下时,众人只见一柄红如炽焰的长剑直指阮纯君心口,不知为何,那柄剑没有再刺进分毫,她也没有后退,没有闪避。
阮毅刚到河滩上就看见母亲生死悬于一线的这一幕,顿时脸色巨变,翻下青驴,撒腿向母亲狂奔。
阮纯君急喊:“别动!”
她心下大乱,不知阮毅为何会突然出现,这里如此危险,他怎么能来?!
她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守在他身边,可是血麟剑竟像长在她身上一般牢牢吸住了她,她无法动弹,所幸体内及时生出一股空前强大的劲力,挡住了来剑刺下之势。
阮毅唯恐母亲出事,听母亲一喊立刻不敢再动,心中焦忧如焚,忍不住向河滩大喊:“你们快救救她呀!怎么办……我妈妈……怎么办……怎么办……?”
阮纯君听见儿子的喊声中充满恐惧,忙安慰道:“妈没事!”又催道:“你快走,你快走!”
阮毅吓都吓傻了,哪里还知道走,阮纯君却毫无办法,只得尽力凝神对付血麟剑中倾吐的神力。
她新练就的这股“仙力”与寻常内劲相似,意念凝聚则强,神散则散,只不过不像凡人真气一般循经脉游走,受体式所限,因而极易催发,血麟剑刺来时她只是心念略动,仙力立即自全身涌出,仿如无形之盾。
河滩上的众人虽然不明就里,但也看得出来,阮纯君与男子已成比拼内力之势,两人一动不动,实是因为内力相吸,谁也不能动,除非彼此同时罢斗、徐敛内力,否则非得斗到其中一人气竭命尽为止。
热浪重新在山河之间蔓延,尚不及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已是挥汗如雨,眼睛也烤得睁不太开,只有较为靠前的几人远远瞧见阮纯君双眉紧蹙,男子则神色自若,似是略占上风。
这是血麟剑与她在较量,男子以自身真气激发出剑中神力后便只是剑的仆从,神剑甚至不需由他持握,竟自漂浮在他掌前,在半空中,似若有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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