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信息南风晚的脑海中悉数汇集,不断重复,他一直以来相信着的世界观尽数崩塌。
他从小的愿望便是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健康地长大,像别人一样有知心的朋友,有父母的疼爱。哪怕不能如愿,他也努力且顽强地长大了。在他被别人称赞之时,无人知道他此时是有多么的喜悦。因为他觉得自己终于变成了一个优秀的普通人,亦成为了父亲的骄傲。
然而现在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你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所以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呢?
过了许久,耳边的潮水声才退去了。
“所以我才说你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耳边又传来那女子的声音,“你身流淌着妖界的血液,你应当感觉到荣幸才对。怎么,别告诉我你被母亲保护得太好了,长这么大,这种事情她也没告诉你。”
“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南风晚道。
他终于从一团乱麻之中挣扎了出来。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竟然是放开了月星辰。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那女子似乎若有所思,“那她一定很爱你吧,给了你很多的法力,不然你出生之时就死了。”
听到这句话,南风晚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
他的耳边的潮水声又出现了,喧嚣更甚。脑海中起了回音,反反复复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她一定很爱你吧。她一定很爱你吧。……”
闭上眼,南风晚的脑海里浮现了若璃的那张脸。
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啊。桃花眼中带着笑意,一身青衫,脚步轻盈。是啊,他一直都没发现,自己确实与她长得很相像。
她一定很爱你。
南风晚猛然睁开了双眼。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他慌忙用手背拭去了。然而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似乎怎样也止不住,任凭他如何手忙脚乱,那眼泪就是抹不完。
他索性用双手捂住了脸,压低着声音,哭了起来。
月星辰伸手将他揽入了怀中,任凭南风晚的泪水将自己的白衣打湿,氤然成一片片的黯淡。
“对不起,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的。”月星辰道。
“我没事,我只是开心。”南风晚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还好现在知道的不算晚。原来我的娘亲有多么的了不起。原来她真的很爱我……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是啊,他现在真的很开心。
不管月星辰从什么时候起知道了这件事,不管月星辰因为何故没有告诉他,能够在死前知道这些事情,他亦是没有遗憾了。
好一阵子,南风晚才终于从那恍惚之中回过了神来。
月星辰替他擦掉了最后一滴泪,又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道:“我喜欢你,只是因为那是你。我现在只恨自己没能早一点找到你。你放心,以后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
南风晚这才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确实有些失态。至少在人前这般地不管不顾地流泪,还是第一回。
不过眼下身边之人是可以包容他一切的月星辰。在喜欢自己的人面前,无论做什么,对方都不会觉得失礼吧。
一旁抱臂冷眼旁观的花神听了半天,大概也明白了眼下是怎样的一个状况。从第一眼见到南风晚之时,她就认出了那若璃身上独有的气息。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并非有意为难。眼下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该退场了。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你们还是自己去处理吧,我也是时候该休息了。”
南风晚想起了方才月星辰递给他的剑,便问道:“前辈,那这把剑……”
那女子摆了摆手道:“送你了。”
南风晚自知这剑是对方故意留给自己的。便谢过了那女子,转身与月星辰离开了此处。
两人前行了一段路,南风晚似乎慢慢解开了心结。月星辰眼中那个自信又勇敢的少年,再一次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然而月星辰还是忍不住,不时将目光停留在南风晚身上。
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而担忧的样子,南风晚便停下脚步道:“星辰,我要是说自己没事,你一定也不会相信。有很多的事情也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不过现在我还好,所以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月星辰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若璃姑姑。她若知道当时开玩笑逗我的话成了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感想。”说着又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开玩笑的话?不会是定娃娃亲之类的吧?”南风晚此时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自己娘亲正笑着摸着月星辰的那张可爱的小脸,随口说出那句玩笑话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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