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来吗?”他含糊不清的说道。
“唉。”夏言叹了口气,瞥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被偷偷打开的卤味包装,又不禁哂然一笑,他的情绪逐渐回归了躯体,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这就来。”
三人穿过了古香古色的长廊,长廊两侧是景色宜人的假山假水,然而有些黑色的方块点缀在长廊顶上,看起来十分的违和。
“那是监控镜头,整个县衙都安装了监控镜头。”丁武对着那些黑色的方块看了看,又单独指着离夏言他们最近的一个继续说道,“但这个是假的,只有壳子,没有里面的镜头,单纯是布置来吓唬人的。”
他张开了手,环视了一圈院子,继续说道:“这里有多少真的监控,有多少假的监控,我也不知道,所以若非监控室的档案泄露,又或是干脆内部人员作案,不然任何闯入者,都会留些蛛丝马迹。”
“说起来,你们没觉得很奇怪吗?”夏言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环境,最后目光定格在丁武身上的捕快服上,“‘监控’这个词,好像和这里的环境不是很搭。”
剩下的两人停下了脚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这话,好像上了岁数的人才会念念叨叨。”丁武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认了夏言脸上青春的证明,那些新鲜的皮肤下饱满的血肉之后,才耸了耸肩,“毕竟大到监控设备,移动都市,陆上舰艇,小到日常生活里的电梯、电话、空调、洗衣机,大多都是近几十年才出现的东西。”
“原来如此,这也算是时代的阵痛吧。”夏言若有所思的抱起手臂,擦了擦下巴上的胡茬,“随着科学技术突飞猛进,人们的生活也日新月异。但与之相比,大炎制度和文化似乎还是百年前的模样,丝毫没有改变。”
“你...你在说些什么?”丁武愕然。
“师弟...这些是你从书上看到的?”唐连俞饶有兴味的看着夏言,“毕竟你一天到晚的就往图书馆跑,甚至还当上了管理员?”
“没那么夸张,我只是帮帮忙而已。”夏言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率先推开了长廊尽头的院门。
整个县衙其实是一整片建筑群,粗略的来分的话,可以分为三个区域。
面朝大街的则是整个县衙的正门,门前有两座威武的走兽石像,大门正对着的是一块照壁,用来遮挡视线。
穿过了大门,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旁植着松柏,在松柏的两侧稍稍有些距离,则是三班的班房,和关押犯人的监狱。班房的对面是供宾客休息的寅宾馆,而监狱的旁边则是专门供应监狱的膳房。这就是县衙的第一部分,可以姑且称为功能区,来探班的衙役的亲属,和来看望牢中犯人的民众,都会止步于这个区域,因为再往前走,就是真正的正事了。
向前走在甬道的尽头则是仪门,进了仪门正中对着的就是大堂了,这是整个县衙审理公务的地方。正中的大堂是知县坐堂用的,后面是二堂,若是没有事,知县是不用升堂入座的,平日里在二堂办公就可以了。在大堂二堂的两侧分别是县尉和主簿的衙门正厅,正厅对面则是一些吏舍。
这整个区域就是县衙的核心部分,办公区。知县是一方父母官,财、政、司法大权在握,绮罗和附近周边的村落庄园,以及诸多矿场,都在知县的管辖范围之内,无论是大小案件,亦或是收税缴税,县衙一年四季总是忙忙碌碌的,少有闲着的时候。这个区域则的监控措施和安保力量都数倍于前面,平日里没有公事,闲人免进。
继续向前,过了大堂二堂,就是内宅门了,大炎县衙制式大多如此,唤做“前衙后邸”,前面是行使权力的治事堂,后面则是供县官起居和家人居住的内宅。这一部分其实很大,要比“前衙”的部分要大得多,因为毕竟这是一县之尊的住所,可以说完全是一座小型的园林,情趣意境虽然稍欠,可排场依旧一样不少。而方才夏言他们等候的会客室,其实是内宅西侧小门处的门房,他们要走过横穿西花园的长廊,才算进到内宅真正的居住区,这占地面积要比所谓的三室一厅可气派多了。
咦?三室一厅是哪里的说法?
夏言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将无聊的想法驱逐出去。
丁武正蹲在地上,铺开了一张县衙简易的地形图,正在进行讲解。
“...我们调了录像,反复看了几遍,可还是一无所获...”丁武苦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为了隐私的缘由,内宅的监控反而没有布置的那么多,但都在一些咽喉位置,有些甚至是藏在假山里的暗桩,按理说罪犯总该下些线索才对,除非...”
“除非对方是及其了解这些监控镜头位置的人。”唐连俞目光闪烁着,顺着丁武的话说了下去。
“是了,这才是关键,监控镜头的具体位置我都不甚了解,县衙翻新是在二十年前,监控也是在那个时候设立的,内宅监控具体位置更是机密,若不是出了事,连监控室的人都无权调阅。巡捕在夜里也有巡逻队,昨夜巡逻的人我都认识,小偷小摸还好说,谋害朝廷命官这种事,他们做不来的。”丁武面色阴沉的抬起头,看了看高高耸立的院墙,“除非有人能向小说里写的一样,飞檐走壁,高来高去,甚至如同羽兽一般在空中飞翔,不然我想不通他是怎么进来的,又在行凶之后如何逃脱的。”
说着,他将头转向唐连俞,沉声问道。
“连俞,你跟着齐师有小十年了,依你看,什么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唐连俞也跟着抬起了头,他仔细的看了看灰色的院墙,和上面的青瓦。
“若只是翻进来,或是在房檐上行走,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难事。倒是这些监控镜头,不知情的前提下,想要全部避开,就有些不好说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周遭高高的院墙,又低下头思索了一阵,才有些迟疑地给出答案,“不过师父谈起过他在玉门的见闻,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也不能说没有,但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多半身居要位,犯不着...”
“唉。”丁武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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