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怔怔目送嘉程头也不回离开,唇角渐渐挂起一抹冷意。
难怪从前便有感觉,阿嘉当真值得我亲近结交,似乎正应那句近朱者赤?我们,原来果然都是小心谨慎又心怀大志之人,就算对同盟,都不肯坦诚布公。
不想将皇后取而代之?这话说出来谁会相信!
无非是想利用我,把这话传扬开来,让皇后相信,阿嘉对她无害罢了。
原来阿嘉也心知肚明,被太后提携是祸非福的道理。
江氏也转身而去,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主张,前期定要无为,坐壁上观后宫之中的龙争虎斗,皇后虽说强悍,太后曾经临朝听制,又岂是弱者?待她们两败俱伤,何愁不能恃机而动?
我江家,必定不会一直被冯、陆两家力压,而陆嘉程,她虽更有胜算,但也太过小看我,自傲之人,就会遗留更多破绽,我的对手不是皇后,也不是太后。
只有陆嘉程!
契机从何谈起?
正如十一娘料断,畅游苑这场争端的关键人其实是南乔,但她虽是奉令行事,却也不知太后突然挑生这场争执目的何在,她甚至不知因为姚潜入狱,长安殿与蓬莱殿间的斗争已经一触即发,难免疑心太后或许是当真为了教训张氏,然而事态并没有按照预料当中那样发展,张氏毫发无伤,沈氏反而遭受重惩,南乔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否算是完全任务,与众人往长安殿复命之时,她心中不无忐忑。
不像面对皇后时的招风惹眼,在太后座前,南乔显得沉默寡言,只听“同伴”发表议论。
“皇后只罚我等禁足,却重惩沈才人,非但要服一月劳役,甚至因此被贬为宝林,这样处治也太过不公了!”早前在蓬莱殿内畏畏缩缩的一名女子,这时却挥着拳头打抱不平,认为在背后贬低皇后,就能赢获太后青睐。
太后却讥讽道:“你这是遗憾不曾与那沈氏共患难?”
众女见太后神色不善,顿时止了议论,不再七嘴八舌聒躁不休。
太后的语气却又缓和下来:“在禁苑之内处办纠纷,公允原就有别于常,这么多宫人,在意之事无非皇后是否能够庇护党从,张氏在皇后面前一贯阿谀,若皇后这回不能庇护,立即便会失去人心,沈氏受惩,其实乃我预料之中,至于你们,这回之所以饶幸只受小惩,当要感激南乔。”
众人的目光让南乔突然有些如坐针毡,直觉太后这话另怀深意。
“论过责,你们并没有挑衅伤人,然编造谎言欺瞒皇后,却比挑衅伤人罪责更重,但皇后不愿责罚南乔,所以只能对你们小惩大戒,宫人们看在眼里,也会称赞皇后宽容大度,对待亲好有情有义。”太后的眼睛里微微透出笑意,往深看,那层笑意之下,却又像隐藏着针芒的冷锐:“连南乔在内,你们几个,惯常只爱来我长安殿承欢,此乃有目共睹众所周知之事,故今日这场争端,众人必会认定你等是受我指使,意欲惩诫张氏,皇后不再深究,只在口头上责训你等是为私交包庇沈氏,她宁愿宽恕你等瞒上之罪,更是为了护我颜面息事宁人,孝道情义两全,众人又哪里还会质疑皇后处断有失公允?你们呀,虽说均怀志向,可见识浅薄,此时还远远不是皇后对手,甚至无能识破种种机心利弊。”
“这件事乃我授意,我当然不会责怪你们惹事生非,可事情既然已经告一段落,就必须小心言行,切勿再留把柄,坏我谋划。”
可之于究竟谋划的是什么,韦太后根本无心对这些棋子说明,所以告诫一番,便打发了众人,单只留下南乔。
“你入宫以来,便疏远皇后听令于我,经此事端,态度越更显明,然皇后却既往不咎,待你仍如亲好,南乔,你说实话,心中是否对皇后怀有感激。”
南乔听这一问,心中大震,连忙改为膝跪,慌张辩白:“妾身侍奉太后,自来忠心耿耿……”
“你这孩子,不用如此慌张。”太后笑道,伸手将南乔扶起,竟不放开,似乎打算与南乔离座散步,原本便一直旁听的任瑶光,当然不甘落后,赶忙扶上太后另一只手臂。
“南乔可知,皇后为何对你如此宽容善待?”太后又问。
却并不是想听南乔回答,待步出偏厅,三人一行慢步于此时已被暮色淡淡笼罩的庭院,太后这才揭开谜底:“你出身京兆萧,乃皇后母族,虽说是旁支,从前与皇后并不熟识,自然也论不上情谊深厚,但你入宫,是因家族决定,代表京兆萧之利益,皇后当然不希望你亲近长安殿,就连我,起初也怀疑你殷勤承欢,是受皇后指使作为耳目之用。”
南乔不由自主又想分辩,却突然感觉那两道隐隐的针芒刺向而来,这让她倍感惊慌。
可在任瑶光看来,太后这时的目光却慈祥无比,仿佛已经作出判断,确定萧家这位女郎的忠心耿耿。
果然便听太后继续往下说道:“畅游苑争端,我交给你主导执行,其实也有试探之意,按理说,你若真是听从皇后授意,皇后必定不会重惩,皇后一旦姑息维护,便证明视你如同党从了……可是,皇后曾经在我身边侍奉多年,不难洞明我乃试探之计,那么结果又会不同了。”
“你若真是皇后派遣耳目,为继续让你赢获信任,皇后必定不会仅只小惩大戒,她呀,盘算着将计就计,让我对你心生戒备,甚至将你拒之门外,你为了能在宫中立足,只能与她结盟,这样一来,她便能够争取京兆萧继续站在后族阵营。”
任瑶光听到此处,惊喜道:“听太后这番分析,难道说萧公并不愿相助皇后?要是连皇后外家也忌惮外戚坐大,岂不更加证明皇后野心昭著,为世所不容!”
然而这话却并没有赢得韦太后的认可,她甚至大是不齿任氏越来越愚钝的头脑,故而没有搭腔,只关注南乔的神色。
见这女子,倒也并不因为她的信任欣喜雀跃,似乎刚觉如释重负,又因任氏的言论变得惊慌失措。
倒像极了太后的判断,萧家那个窝囊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子,就算因为名声之故不愿被视为后党,也不可能公然与京兆柳、薛等族对立,否则大宗嫡系又不是没有适龄闺秀,为何偏偏从旁支挑选这么一个毫无凭仗的女子,萧南乔的种种作为,更像是自作主张,但就是不知她为何认定皇后不能提携她获宠,竟舍近求远。
只韦太后性情使然,一贯信不过主动坦诚的话,于是又再试探:“不过呢,皇后既然意图笼络,我也不妨将计就计,莫如便趁这机会,不许你再侍奉接近,你大可佯作悔不当初、回头是岸,争取皇后信任,我也不妨对你直言,我虽为圣上嫡母,可有皇后居中离间,圣上对我误解愈深,你与我亲近,反而没有办法侍御获宠,想要达到目的,只能借助皇后之力。”
却见女子似乎轻哂。
“禁苑之中,有谁不知皇后独占圣宠,听闻就连淑妃,如今也只能独守空闱,皇后妒悍,就连族姐都有不容,更何况妾身?”
“现下情况已经有所不同了,我已经部署妥当,不容皇后独宠后宫,恩泽雨露,也该施予旁人,但我身边之人,唯有南乔最最合适,亦最有胜算,赶上此回契机。”太后顿住步伐,竟侧过半边身体,满怀寄望地直盯着南乔。
却不知另一侧的任氏,闻言却大是心急!
宁死不从
任瑶光自从向太后毛遂自荐,转眼过了年余,除被封了个华阳夫人的头衔外,竟然一无所获,她的焦急与浮躁可想而知,更兼屡屡被皇后“羞辱”,越发激起她早日扬眉吐气的,好不容易瞅着因为勋国公被捕入狱,太后终于不再隐忍,就要有所动作,结果呢?什么叫作“身边之人唯有南乔最最合适、最有胜算”?这萧南乔,还是个黄毛丫头,论才貌风情,莫说与自己相去甚远,简直还不如陆嘉程,为什么是她,凭什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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