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却甚犹豫:“娘子情绪不大稳定……”
自从七娘夫妇返家长住,九娘也甚多见识七姐夫的脾性,最是温柔敦厚,简直就对七姐千依百顺,有时连九娘都觉得姐姐太过强势,有些同情七姐夫,但虽然她与七娘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却也明白不能干涉七娘夫妻私事,但眼见这院子里因为七姐即将临产仆妇们往来忙碌,姐夫无论如何都不能静心于功课,这要是影响了考业,说不定七姐更会恼怒姐夫无能,于是少不得揽责上身:“知道知道,有我陪着阿姐呢,姐夫放心。”
亦不与韩东多说,推开门走了进去,却见七娘的贴身婢女匍匐跪地,九娘情知姐姐是才被触怒了,探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阿姐又觉得心烦了?看看我为阿姐从乐游原采摘这些金菊,保准喜欢。”
跟着就示意那婢女:“快去插瓶罢,可不能耽搁了,我可是今日起了个大早趁着露水还盛就剪摘下来,就为讨阿姐喜欢呢。”
那婢女却纹丝不动,这下连九娘都觉得尴尬起来。
七娘终于睁开了眼,冷然看向婢女:“愣着干啥,耳聋了不成?”
婢女这才如释重负地退去,七娘却仍然愠怒满面。
九娘呆了一呆,到底还是劝解道:“阿姐若觉郁怀,尽可说出,何必生闷气。”
“这个青萍,想是年岁大了,越发有了叵测心思,瞧瞧给我施这妆容,让人如何不生气?”七娘蹙紧了眉,煞气十足。
她如今挺着个即将临产的大肚子,虽怎么也无法掩饰腰身臃肿,脸上不过也只冒出了几粒浅褐色斑,略施脂粉就能掩盖,可那婢女说什么?临产在即不宜多施脂粉……岂不是让她曝丑人前?偏偏昨晚因着家人都去登高,七娘担心自己赶巧这日生产,硬是让韩东在屋子外头守候,又是这青萍,趁她睡了过去,居然呈上一碗鸡汤,韩东还都喝了!
这样的贱婢必须打死,奈何这贱婢是母亲所有,身契不在她手中,由不得她任打任杀。
九娘哪知七娘这弯弯绕绕的心思,这时只顾转圜:“阿姐天生丽质,即便不施妆粉也是美人呢。”
这话却不让七娘满意,棱眉竖眼地说道:“九妹,你也快及婚龄,许多话,也没瞒来隐去必要,你可得记着,如青萍这样心思灵络之婢女,可是必须警慎。”
九娘果断转移话题,滔滔不绝说开了这回重阳日居然有幸旁观射礼,她与七娘是同胞姐妹,七娘对她又历来亲近,因此许多的话,九娘都不会避忌七娘,是以毫不掩示她对晋王贺烨的崇拜,甚至不无欣喜地交待了贺烨允诺的狩猎,只不过没有泄秘晋王殿下为树上君子的事。
哪知七娘立即焦怒冲顶:“梓梓!旁人对晋王避之唯恐不及,你怎至于主动交近?莫非是十一妹居中使奸不成?!”
九娘瞪大了眼:“阿姐,你莫要乱说,这与十一妹何干?自从那回婷姐姐事件,我便对晋王刮目相看,到如今越更仰慕,既有机会,当然要思谋交近,怎么阿姐竟然牵扯上了十一妹?”
七娘被这话一噎,偏偏还顾忌着许多教条,话不好说得过于直接,先解释一句:“就算我一时心急口不择言。”转而更加板着脸,带着训斥的语气:“你一个大家闺秀,说什么仰慕外男!”
九娘大觉莫名:“仰慕怎么了,咱们自幼谈心,不都说过仰慕名士?阿母还曾经对我说过闺阁时仰慕者,还是当年裴太傅呢,这有什么!阿姐不也仰慕过薛六兄?”
“那是年少不知事,休得胡说!”
“什么少年不知事,薛六兄才华的确值得仰慕,我到如今也还仰慕!”柳小九愤愤一阵,终于还是不与因为临产心浮气躁的姐姐一般见识,率先陪笑道:“阿姐莫恼,我知道阿姐是为我好,晋王恶名昭著,世人都说他阴戾狂暴,阿姐与他又不熟识,误解也是难免。”
七娘柳眉倒竖:“晋王再如何猖狂,因着阿姑之故,对咱们家人历来和善之事我怎会不知,我反对你与他交近,并非因为人云亦云。”
九娘呆愕,越发弄不明白七娘因何而恼了。
七娘只好明言:“就算晋王待咱们一家不比寻常,他这地位也不可能转改,他可是小崔后所出,并非当今太后亲生!梓梓如今就快及笄,我不信你对政局一无所知,你当明白,如晋王一般,将来至多保得性命,只不过为闲散宗亲,这一生也别想出人投地。”
柳小九依然莫名其妙:“这与我仰慕他有何干系?”
七娘顿觉脑门抽痛:“你难道就甘愿嫁一个一无是处之夫君?”
她以为妹子这下总该“醍醐灌顶了吧,再不至于对自己佯装稚趣,哪知九娘照旧稀里糊涂:“婚姻之事,全凭长辈作主,哪容我想与不想?”
眼看着胞姐就要急得擂床而起,九娘连忙上前摁住:“阿姐莫急,阿姐的确误会了我,我虽仰慕晋王,却从未有其余遐想,这回即便壮着胆子请求晋王答应狩猎时捎上我与十一妹,关键目的便是欲亲身体验一回何为郊外狩猎而已,咱们可从未见识过!”
又往七娘身上蹭了一蹭:“要说来,晋王如此俊美,英勇箭术更是非比寻常,倘若我真能嫁给他,做梦都会笑醒。”
七娘才刚稍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你!晋王那样荒唐好色,哪里值得你……”
“阿姐勿急,阿姐勿恼。”九娘又是一阵笑嘻嘻地安抚:“正是因为晋王眼光非比寻常,我才明白他看不上我呀,那扈姬,容色不提,风骨仪态让多少闺秀自惭形秽?晋王又那样宠爱她,看我自然是庸脂俗粉,我哪还有其余心思?再者,我纵然有那心思,阿姐不是也说了,家中长辈必然不许,可这回我欲随晋王行猎,禀报了大母与耶娘,他们都并未反对,自是明白我不过贪玩而已,都以为无伤大雅,我仰慕晋王,与仰慕薛六兄、贺十四兄无甚区别,无非是期望与才勇之士交近罢了,这有什么?”
如此坦然的一番话,倒把七娘说得愣住了。
“婚姻之事,自有长辈作主,阿姐放心,我才不会自作主张呢,我信得过大母,更加信得过耶娘,其余不看,且看七姐夫,待阿姐如此千依百顺,那才是足以托付终生之良人呢!说到这里,我险些忘记……阿姐,姐夫因为担心你,这时还守在院子里呢,姐夫正为考业努力,阿姐还当体恤,没有阿姐安慰,姐夫始终放心不下。”
反把七娘说得粉面含羞,却依然觉得有些不放心,可她正欲苦口婆心,却忽觉腹部抽痛起来,当即用手捂紧,惨无人色地看向九娘:“不得了,我这回恐怕是真要生了!”
人头落地
这一日的东市决刑台,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等待着午时三刻鼓响,看那腰圆臂粗的刽子手手起刀落斩下死犯头颅。这些前来围观的好事者们,绝大多数当然都是身着布衣裋褐的平民百姓,却也有白衣士子混杂其中,甚至有不少鲜衣贵族的身影。
似有一阵骚乱,好些推搡,原来一个身着青锦缺骻袍头带黑纱展角襆的中年男子往前拥挤,眼看便要到封栅之前,终于引得一个圆脸怒目的市井闲汉不满,狠狠盯了那男子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既是要看热闹,就要趁早占位,都这辰光还挤什么挤!”
这话引起了两名兵丁的注意,一看那中年男人腰上悬着一把长刀,似乎是个游侠,于是更添戒备,喝了一句“不许生事”,虎视眈眈地盯着人群。
男子便站住了脚,也不理会闲汉仍旧凶悍的瞪视,抬眸看向刑场上五花大绑膝跪在地的死囚,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自然狼狈,可面容身体却并未见什么伤痕,不像是受到酷刑逼供的形状。
又耳闻围观者许多议论:“朝廷三日前专门发了布告,这人犯看来是有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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