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布棚下,都有不少人在排队,等待神医诊治赐符。于是穆玄烽与挽竹便装成寻常求药的人,随意选了个布棚排起队来。
排队的人虽不少,但实际看诊的速度却很快,且并不需要抓药,神医诊脉后便直接领取符咒就好,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来到了一位所谓神医的面前。
那神医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身上披着绣满“药”字纹样的长袍,倒有几分像大和尚的袈裟。
见着他二人后,便擡擡眼像是在打量他们的衣着,然后忽然就和善起来,语气也比之前对那些布衣平民要热络些:“不知两位谁来看病?”
按照之前两人的商议,挽竹坐到了那神医的对面,客气地笑笑:“是我,这些年来身上有些旧疾病痛,劳烦神医帮忙诊治了。”
神医听后也没多说话,伸手搭上了挽竹的手腕,可这一诊之下,他却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又反複打量起挽竹。
“不知内子的身子可有不对?”穆玄烽见他这般,忍不住出声问道。
那神医听他这麽一说,反而像是明白了什麽,舒了口气脸上又露出笑来:“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见这脉象奇怪,原是夫人男扮女装。”
挽竹与穆玄烽听后,都是脸色一僵,但也没有戳破,可谁知那神医接下来竟说道:“尊夫人已有近三月的身孕了,恭喜恭喜。”
“什麽?”这下轮到穆玄烽与挽竹愣住了,自从生下淇儿后,兴许是伤了身子的缘故,挽竹便再未有孕。
尽管赵太医再三保证,挽竹已无大碍,若是再怀胎兴许能补养回上次的亏损。
可这麽多年来,他们交欢缠绵不减,却也没有再添孩子。
穆玄烽因着挽竹上次难産之事,心有余悸,更觉得已经有了两个皇子便够了,所以更不想再提及此事。
挽竹的手按住了小腹,没想到近来情蛊异常兇猛,竟然是因为他又有孕了。
穆玄烽说不出究竟该高兴还是担忧,此刻也顾不上什麽百药教的事了,只想快些传召宫里的太医来,为挽竹仔细诊查。
挽竹也看出穆玄烽脸色有异,于是向着那神医道谢后,就起身打算先回客栈再说。
两人各怀心事,可还未离开药棚,就见着一个同样身披药袍,像是管事模样的人,笑呵呵地迎了上来:“两位莫要忘了取符,这是给尊夫人安胎的符咒,服下后保管夫人能顺利生産。”
穆玄烽眼眸微眯,也观察起此人来,伸手接过符咒:“多谢这位神医了。”
那身披药袍的管事听后,却摇摇头:“我哪里算什麽神医,神医都在教中药坛里呢。”
他早就在暗中观察许久,见着穆玄烽与挽竹穿着富贵,便盯上了他二人,正巧又听见神医诊出挽竹又孕,却发现两人脸色并不欢喜,知道有可乘之机,就凑了过来。
“听尊夫人有孕,却不见二人喜色,可是担忧生産有碍?”
“我百药教以治病救人为训,下月沙城总坛之中也要举行药会,兄台若是担忧不妨带尊夫人前去,定有神医相助。”
穆玄烽听闻这话,知道对方这是故意前来,于是便装出恳切的模样:“当真如此?”
“只是不知如何能入那药会,可曾有……什麽条件?”
那管事见他上道,也立刻笑着说道:“兄台说这些就外道了,我百药教只求世人无病无灾,方可成仙为圣。”
“若是兄台当真诚心……不若给总坛添几个香符钱。”
“这是自然,”穆玄烽心中暗笑,脸上却仍旧是诚挚的模样,从随身所携带的钱袋中,取出了一张三千两的银票,呈到那管事面前:“不知这些可够?”
那管事一瞧银票面值,脸上笑意更胜,忙问了穆玄烽的姓名籍贯,一一记下后又取出块刻着数号的木牌:“兄台心诚,下月二十九带着此物,去沙城便是。”
穆玄烽接过了那木牌,又再三跟他道谢,然后才带着挽竹离开。
若放在以往,得到了能够进入百药教的木牌,当真算寻到了个有用的突破口,可这会穆玄烽的心思却全然都不在那上面了。
他与挽竹回到客栈后,就立刻传信让人送赵太医来,幸而赵太医此刻也并非在京中,而是随着明面上的御驾西行,若是骑快马赶来也就七八日的功夫。
但即便如此,穆玄烽还是没能心安,对待挽竹越发小心,生怕他磕了碰了。
这麽一晚上下来,挽竹也颇为无奈,穆玄烽再一次夺下他手中的茶盏,连水都不许他自己端后,挽竹终于忍不住拉着穆玄烽的手:“陛下,我真的没事,不用这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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