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中花影间稀,池边百草渐衰,晨起已有霜露降,宝月楼高晨暮薄,秋色见晚藕叶残,细雨凉风绵绵来。
自那日以后,姬子重便再没有出现过,淮安王对百花结萝的欺凌更甚,平日里吃穿用度渐减,就连洗衣服这样的粗活都要茗儿自己来做。
月落乌啼霜满天,百花结萝站在楼阁上看着茫茫夜色,秋风一阵阵的迎面吹来,飞扬了她的鬓发,凌乱了她的裙角,至那此之后本就大病初愈的百花结萝不禁被秋风吹得倍感寒意刺骨。
茗儿站在她身后,生怕她的寒疾又犯,看着冷风嗖嗖的将百花结萝的衣衫吹起,不由分说地将她拽了进屋子,然后为她披上了一件旧时的锦缎罩衫。随后又将自己熬制的滋补汤端在手中,一口又一口的送进百花结萝的口中。
汤冒着袅袅热气,让人眼中不禁起了氤氲之色,百花结萝原本感觉还有些冰冷的身子因这碗汤而渐渐暖和了起来。
虽然,茗儿所做这些不过是奴婢应尽的,可是就凭她对自己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关怀,就能让百花结萝心生感激,何况自己现在这般潦倒,她对自己仍旧如故,虽然知道她对那日的事情一直心抱愧疚,可是不得不说,自己早就没有对她有半点怨气了。
等到把汤喝完,百花结萝便拉过茗儿的手。
“茗儿,认识你这么久,我都不曾问过你的身世,今日无事你可愿意和我讲讲?”百花结萝望着窗外被秋风刮得有些凌乱的树影,不禁问道
茗儿听百花结萝如此问,不禁坐在了那里,随手将汤碗放在了那里,低下头去,良久都不说话。
百花结萝轻声一叹,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私人空间,若是她不愿说,自己也不会勉强。“若是不方便告诉我,那我便不问了。”
“不是,小姐!”茗儿一声急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奴婢本名赫连香凌。”
“赫连香凌?”百花结萝秀眉轻挑,“倒是比茗儿雅致的多。”
茗儿轻笑一声,脸上划过无尽哀伤。“家父便是当年声名显赫,功高盖主的大将军赫连云峰。”
百花结萝虽然不知过往历史,但是听茗儿如此说,不禁觉得此中必有蹊跷。
“五岁那年,因为家父不肯与皇后结盟,辅佐皇太子,所以便被皇后捏造了谋反的罪名嫁祸给我父亲,被皇上以谋逆之罪而满门抄斩。”
百花结萝听茗儿如此说来,不禁眼眶一红,看着茗儿满眼泪水,拉着她的手更紧了。“原来你还有这般的身世,只是皇上又不是傻子怎的会评太后一面之词就如此武断定罪呢?”
“父亲本就手握军机大权,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此事不过是顺手推舟而已。”茗儿说完脸上黯然失色,“我当日之所以逃过一劫,全靠一名家丁用他的亲生孙儿顶替我上断头台。”
茗儿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细,满眼悲哀尽显,还夹杂着旁人不宜察觉得弄弄恨意。
“那你又是如何流落到靖南王府的呢?”
“说来也是命中注定要与小姐相遇,那日将军府被抄,家丁便被分送至了各个大臣家中,而我便随着那个老家丁到了靖南王府,直到我七岁那年他便去了,独留我一人在将军府度日。”
说道这里,茗儿声音不觉有些哽咽,“小姐不瞒您说,血海深仇,我他日羽翼丰满定是要报的。”
百花结萝看着茗儿如此,心中一阵凌冽,就凭现在的二人这个仇如何能报?
“我以后便唤你赫连香凌吧?”
茗儿忽然仰头,盯着百花结萝眼泪早已罗曼双颊,“好久都未曾有人叫我赫连香凌了,当日为掩身份,家丁便将我改名为茗儿。”
百花结萝轻叹一口气,将今时的茗儿搂紧怀中,柔声道:“以后我便是你姐姐,你便是我妹妹,等我寻得身世,我便帮你报仇。”
“小姐,不,姐姐……”赫连香凌说完便闷头在百花结萝怀里哭了起来。
“我当日初见,只觉得姐姐样貌倾城,几日相处便觉得姐姐与其他女子有不一般之处。时日多了,更绝得姐姐是个不寻常的女子。”赫连香凌觉得若是能得百花结萝相助,大仇得报就多了一分把握,不管她是真心也好,安慰自己也罢,既然她说出口,自己便觉得万分感激。
百花结萝听赫连香凌如此说,心中不觉苦笑,自己不过是幸运而已。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可是这几日,却连连阴雨,不见晓月,仰望漆黑的夜空,百花结萝随手拿起了放在床边的披风朝外面走去。
“姐姐,你要去哪里?”
百花结萝回首对赫连香凌笑了笑,“我出去走走便回来。”
“天亮了,小心着凉。”赫连香凌看着百花结萝手上拿着披风才作罢。
越过有些稀疏的草丛,一个人坐在湖畔,双脚悬空轻扬,鞋尖偶尔能触碰到水面,让原本平静的水面荡漾出层层的绮涟。
“你来了!”袁惜朝看着百花结萝的背影心中带着片刻的喜悦。
回首,见黑夜中男子立于身后,百花结萝莞尔一笑。“难道我不能来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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