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浴后换上干净衣服,李德性终于又感觉活过来了,连精神都有焕然一新的错觉。
但错觉当然只是错觉,他疲乏困顿的精气神也好,潜意识里蠢蠢欲动的无名之物也罢,都在暗示着他的状态其实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李德性给虞幼鲤重新绾发,把她头顶异于常人的两只小角藏起来,像是照顾女儿一样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但看着镜子里乖巧的虞幼鲤,李德性一眨眼却像是看见李乞宁的容貌一样错愕了半秒,努力睁了睁眼,终究摆脱了幻觉。
思愁如影随形。
“师父?”虞幼鲤身受其累,惆怅的仰起头看身后的李德性,牵着李德性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没事,”李德性强颜欢笑,看向镜子里,“看,幼鲤,漂亮吧,以后要听话,要爱干净,知道吗?给人洗澡可累了,你可千万要为师父着想,别学你那没见过面的师姐。”
“嗯嗯!嘿嘿。”
虞幼鲤萌萌的笑了起来,李德性却没由来的感觉一股揪心的难受,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虞幼鲤的,困惑的低下头看她。
然而虞幼鲤还是看着他傻笑,没一点伤心的痕迹。
李德性很难想象虞幼鲤会骗自己,只道是他自己被思愁左右,生出心伤,只希望虞幼鲤能别被影响了。
“好了,走吧,修士的日子可不分白天黑夜,我们更是分秒必争,休息就到这了。”
李德性拍了拍她肩膀,后者欢快的蹦起来,跟着他下楼去。
在这磨蹭了好一阵子,早已过了约好的时间,李德性正想自己去找楼阎,一出落花阁的门,却没想到楼阎就半跪在门前的阶梯下静候。
“……你等多久了?”
“半刻钟,主上。”楼阎脸上的皮肉诡异的痉挛蠕动了几下,他身体的失控仍然需要李德性定期用言语下令抑制。
李德性不是傻子,现在天早已黑了,楼阎等的时间也绝不止半刻钟,只能说这话是他表忠心的诚意。
“起来吧,以后约定的时间错过就不要再等,去做你该做的,我手里不留闲人和马屁精。”
“是,主上教诲属下谨记在心。”楼阎听命起身,却还是低着头。
“我马上要出发去西极天荒寻找三凶,你随我一起来,另外,你手底下那两人都是什么情况,详细道来。”
“黄五郎是黄鼠狼成精,生性胆小,贪婪狡诈,历来混迹人间,深谙人情世故,但因为吃了属下的肉,身上有与属下一样的病症,是不必担心忠诚的。”
“诡邪是属下离开黄州后机缘巧合救下的魔道体修,与属下同为金衍圆满期,一样吃过属下的肉。”
“嗯,留下诡邪守山,把黄五郎派出去,到附近的锦华城打听一个叫秦安的人,他是锦华城的前城令,两年前才离开锦华城,去把他的去向找出来。”
“是!”楼阎打开玉简转达李德性的命令。
“……另外。”李德性犹豫了一下。
“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让黄五郎找人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消息,找两个人,一个叫寇玉璃,喜欢女扮男装的假小子,是个凡人,另一个叫叶舞怜,原天瑞峰长老,元一境。”
楼阎领命传达,不多时,就随同李德性和虞幼鲤一起坐上天乌,朝漠州方向飞去。
漠州更在雷州西南,是内陆最深处的一州,同样是因地成名。
旱地,戈壁,烈日,绿洲城,这里的一切都因欠缺水源而无比干旱,水是珍宝,一块能够种植作物的土地更是人们争得鲜血涂地的至宝。
和邈州山高皇帝远的情况相类似,这里遍地都是马匪帮和游离于王朝统治的部族人。
漠州虽名义上是在龙帝治下,但几乎所有城都是由地方豪权望族明里暗里把控着,而这些豪族又与城外游离的帮派相互勾结,其数量之大,手段之恶毒,令朝廷派来的城令都毫无办法。
天乌飞近漠州地界,空气便越发寒冷了起来,越是靠近这种干旱的内陆地带,昼夜温差就显得越发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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