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熊飞来一行人进入殿内,殿中一位身裹黑袍,面容隐藏在暗处的男人正旁若无人,一动不动地举着一枚钱币正对着阳光端详着,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依然能感受到他痴迷的神色。
明媚的阳光照射到那枚钱币上,竟反射出幽暗的碧光,在宽阔的大殿里投出一圈圈暗紫色的光晕。
老者对这样妖异的画面和这个男人早已见怪不怪,随手拉过来一张铜台。
“好了,将东西拿出来吧。”老者看着熊飞来将背后的包裹置于铜台上,露出急不可耐的神色。
包裹打开,里面是一面精致的黑色小鼓,木质的鼓身上刻着诡异的花纹,像是某种藤蔓在蠕动蔓延,带着一种邪气,鼓面为某种生物的皮,直面小鼓的老者感受着鼓皮上那神圣而伟大的气息,嘴唇连着胡子一边颤抖着,一边指着这面小鼓颤声道: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那面?”
在溟人的传说中他们的王—溟王用自己诞生时的胎膜作鼓皮,制成一面小鼓,当小鼓被敲响时,溟王便会苏醒,重新统率溟人。
熊飞来看着这面邪异的小鼓,心中有些苦笑不得,这面鼓虽然样子挺唬人的,他第一次见到也是吓了一跳,可却是郭士杰搜刮一伙山贼老巢得来的,不知山贼首领从何得来之后就随意地将小鼓挂在山寨中央一颗老树上,从此以后小鼓就承担了山寨点卯的重担,若是溟王真的尚在人间沉睡,恐怕每天都要被吵醒一遍也是苦不堪言。
然而这面小鼓确实带着强烈的溟渊气息,这一点郭士杰已经通过通溟水师验证过,所以才会有了现在这一幕。
老者还在激动中,就当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触碰小鼓时,那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却以慵懒的语调开口道:“这面鼓我要了,你们开个价吧。”
老者瞬间怒气冲冲地扭头回望着黑袍男子道:“王魈,你虽为通溟水师,但天柱城可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你为了独吞溟器,不惜残杀同胞,被追杀至此,陛下爱才收留你,你可不要自误。”
武道大宗师凭空凝聚出宛如实质的恐怖气机,混合着一股只有曾独行于尸山血海的人才能养成的杀气,毫不留情地向王魈压迫而去,老者似已看这王魈不爽很久了,可王魈却在这恐怖气机中如沐春风,仍然稳稳不动,那恐怖气机一路穿过大殿,最后冲破大殿房顶,发出轰天巨响,只留下一个大洞,落下不少砖瓦灰尘,王魈的衣角都没有掀起,一粒灰尘都没有沾上。
王魈站起身来,此时他的脸庞终于从黑暗中浮现,一张年轻苍白又带着倨傲的脸,一双瞳孔血红的双眼如同野兽一般贪婪地盯着自己的目标,随着他踏出一步,他宽大的黑袍下竟发出叮呤当啷的声音,不知道在那黑袍之下隐藏了多少件溟器,他带着残酷的笑容,直接无视了方才向他出手的老者,直接看向熊飞来笑着问道:
“你也是通溟水师吗?为什么我没有嗅到你身上‘溟’的气息?”
熊飞来皱了皱眉头,他此刻假扮的是通溟水师,若是不以溟器与他对敌势必会露出马脚,而且这个男子手段诡异莫名,刚刚老者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他也没有把握。
“王魈,你想要打破琳琅大集的规矩么?这位明光大人现在是陛下的贵客,你若是不怕姜相出手,你大可以试试!”老者见到王魈无视了自己这位堂堂的大宗师,连忙搬出了姜相,厉声威胁道。
姜相是一位仙人,这是天柱城每一个人都津津乐道和自豪的事。
王魈嚣张的气焰瞬间收敛,他停下脚步,似有不甘地望着那面小鼓,却又想到那位高不可攀的境界,不得不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熊飞来见状,心却更加难以放下,仅仅被人提起就吓退了一位实力诡异强大的通溟水师,绝非寻常仙人。
“你们二位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面见陛下和姜相,你们三个自己去领一千两黄金,报我楚天雄的名字。”
小心翼翼地收起这面小鼓,老者对熊飞来和阿尘两位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又冷声交待了三人,便走在前面,向殿外走去。
咀嚼着“楚天雄”这个名字,熊飞来猛然想起西夷曾经的天柱侯,那个曾经马踏胡戎左卫城筑京观,能止胡戎小儿夜哭,差点一举拿下胡戎王城的老人,这位老人生于微末,起于乱世,历经六朝风雨,已经年逾三百,世人皆不知他尚存于世。
如今,这位老人却甘心守在琳琅大集的甲一殿内,痴迷于溟器,恐怕也是因为寿元将近,武功境界又突破无望,想要在溟器上寻找到长生之道。
殿外,一辆黑色的马车在默默地等候,三人登上车厢,随后这架马车便向那座巍然耸立的“天柱”驶去。
......
也许是对通溟水师的尊敬,更是对姜相实力的绝对信任,一路上碰到关卡楚天雄都掀开车帘摆了摆手,把守的高级将领一看见这位久经沙场的老人,便立即肃然起敬,立在寒风中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便招呼军士放行,甚至连两人随身是否携带兵器都没有过问。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来到了一座狭长的铁索吊桥边,寒风从崖底吹起,在吊桥两侧形成两堵风墙,马儿也放缓了脚步,慢慢地向桥对岸踱去,熊飞来忽然向阿尘使了一个眼色,阿尘心领神会,两大绝世高手当即发难,楚天雄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晕了过去,面对这位被围殴敲闷棍的沙场老将,两人只能忍着笑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熊飞来接过缰绳,马儿并没有察觉到已经换了主人,依然不紧不慢地拉着车前进着,到了黑色的宫门前,阿尘掀起帘子,以神念操纵着老者的身体挥了挥手,大门缓缓打开,两人一左一右将老人夹在中间,跳下车向宫门中走去,通道两侧站着两排披甲武士,走到尽头,便看见一位身材“丰满”的将领眨着小眼睛,脸上的横肉挤在了一起,勉强能看出他正在努力地保持“微笑”。
随着越走越近,这位大腹便便的“福将”突然看清老者翻白的双眼和僵硬的动作,一个愣神,正要张口大叫,阿尘一道神念猛地将其下颌摁住,不能张开,一旁的熊飞来便笑嘻嘻地上前“热情”地搂住他的脖子,仿佛好久不见的老友一般带着他往侧边走去,直到走到一个墙角,阿尘也带着老者的身体来到旁边,将这位仁兄围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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