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奢入俭难啊。”盛汀兰心中暗自感慨。他们过惯了土皇帝般的日子,又怎么可能会节俭度日呢?如今盛如菊一心想要超越自己,不断地拿嫁妆补贴亏空的铺子,妄图让侯府的生意起死回生。然而,那亏空却像是无底洞一般,怎么填也填不满。如此一来二往,盈利的铺子越来越少,亏空的铺子蛀烂之处越来越多。直到盛如菊再也承担不住。
而盛汀兰自己的日子过得那可真是潇洒。女儿们被她送去私塾念书,她又没有婆母和夫君要伺候,每日只需看看账本,点点银子,一天便这么过去了。偶尔还有几个醉春楼的小俊男伺候着,别提有多开心了。
不过,盛汀兰还是低估了盛如菊的无耻程度。当她带着侯府众人以及父亲祖母来到铺子时,盛汀兰便知道,一场硬仗即将来临。
盛如菊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中满是傲慢。“姐姐,你这铺子生意倒是红火,可别忘了,你曾经也是侯府的人。”
盛汀兰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如今与侯府可没有任何关系。这铺子是我自己的心血,与你们何干?”
盛如菊的父亲和祖母也在一旁帮腔。“盛汀兰,你可别忘了,你是盛家的女儿。如今你有了钱财,就该为家族着想。”
盛汀兰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心中满是厌恶。“为家族着想?当初我在侯府受苦的时候,你们可曾为我着想过?如今看到我有了点钱财,就想来分一杯羹,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盛汀兰知道,这场纷争不会轻易结束,但她也绝不会轻易妥协。她要为自己和女儿们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财富和自由。
7
顾德柏依旧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率先关切地问候道:“汀兰,你离开侯府多日,怎么没一回过盛家?”他的眼神看似温柔,却暗藏着算计。盛汀兰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讥讽的意味分明。“真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顾德柏并未恼怒,唇边的笑意依旧。他似乎笃定盛汀兰不会求饶,那自信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厌恶。盛如菊也得意地看着盛汀兰,还对着她做了个口型:“你完了。”
未待盛汀兰反应,祖母便扬声喝道:“盛汀兰,你倒是长了本事。自己做大与夫君和离,也不回娘家。你这是仗着你舅家富可敌国,便如此瞧不起本家吗!”祖母双眼浑浊,可看向盛汀兰时却带着狠辣。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周围的客人们大半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一些人甚至挪不开眼,不住地往祖母身上来回打探。祖母这是要砸了她的招牌啊。
盛汀兰漠然问道:“孙女没回去,祖母不知原因吗?”一旁的伙计大顾替她接话:“东家没回娘家,还不是怕了二小姐——”盛如菊登时涨红了脸。那日盛如菊二人成婚,可不少人看着呢。
婆母却冷笑一声,站出来维护盛如菊:“菊儿心地单纯,人淡如菊。不像盛汀兰,与我儿和离还倒打一耙。八年无所出,放在普通人家都是罪过,遑论侯府!”父亲也附和道:“她手里捏着的,哪会是她自己的产业?一个女儿家家,哪来的银子置办铺子地契?”
众人见他们二人态度坚决,都不再说话。盛汀兰的心也越来越冷。都说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然而她所谓的家人,却个个都想踩着她的尸骨,以求富贵荣华。他们今日这一出,可不就是想让她把产业双手奉上吗?毕竟侯府和盛家,曾经都靠着她娘亲的嫁妆养活。
但,盛汀兰偏偏不如他们的意。她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地看着这些所谓的家人。“我盛汀兰今日在此声明,我的产业是我自己辛苦打拼而来,与你们毫无关系。你们若想强取豪夺,那便尽管试试。”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在空气中回荡。
顾德柏皱起了眉头,似乎没想到盛汀兰会如此强硬。盛如菊则气得跺脚,眼中满是怒火。祖母和父亲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盛汀兰,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祖母威胁道。
盛汀兰毫不畏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她转身对着伙计们说道:“今日起,若有人敢在我的铺子里捣乱,一律报官处理。”伙计们齐声应道:“是,东家。”
盛汀兰看着这些支持她的伙计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但她绝不会退缩。为了自己和女儿们的未来,她必须勇敢地面对这些贪婪的家人。
8
父亲见盛汀兰沉默不语,以为戳中了她的痛脚,继续说道:“身为盛家女,你的私产便是盛家的产业。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他的语气严厉,眼神中满是指责。然而,他还未说完,便被一道男声打断。
“表妹,你这是遭谁欺负了?”循声望去,铺子门口蓦然出现一位锦袍青年。他微微挑眉,轻笑出声,正是舅舅的长子,王鹤之。他的眼神明亮,带着一丝不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自信的气息。
“我这些铺子什么时候姓了盛?本公子怎么记得这里姓王?”王鹤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祖母和父亲嗫嚅着嘴唇,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适才的嚣张气焰顿时全消。
——外祖家虽然无一人为官,但手里握着的,却是真金白银。就算是普通人家,也得敬舅家三分。盛家这些人无非是仗着舅舅久居江南,鲜少来京城,所以才敢欺辱盛汀兰。却不知盛汀兰几月前便给舅舅写了信,便是防着盛家会有这么一出。
盛汀兰浅笑着给王鹤之见了礼。王鹤之笑意愈深,拍拍手,身后出现十几个小厮,每个小厮手里都端着浑圆玉盘,上面盖着红盖头。他走上前去一一掀开,金银锞子高高堆成小塔,赫然立于众人眼前。
“父亲怜惜表妹经营不易之苦,特意命我前来祝贺表妹生意昌盛。今日凡进店者,皆可领金银锞子各三。”王鹤之的声音清朗,在空气中回荡。大顾他们面面相觑,皆笑了起来。一位客人喜气洋洋道:“原来是东家外祖家的公子,难怪如此俊朗——”
“是啊,是啊,娘家没人帮着东家,反倒是外祖家有人撑腰。这盛家是不是理邪了?”
“嘿!可别说了,早年间盛家偏疼幺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可不是嘛,这二姑娘新嫁给侯爷,大家都快把这事忘了。”
盛家众人和顾德柏早已脸色铁青,奈何也辩驳不了。因为来的人说的,字字属实。
王鹤之扬声又道:“来人,送客——”盛如菊恶狠狠剜了盛汀兰一眼,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才挽着顾德柏离去。盛汀兰望着他们的背影,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既如此,不妨主动出击。
王家表哥机敏绝世,自然猜透了盛汀兰的想法。许久没见王鹤之,盛汀兰尚有些紧张。“表兄,倘若我执意如此,是否会牵连舅舅和你?”她的眼神中带着担忧,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王鹤之捏着把扇子晃晃悠悠:“当然不会。”他的语气轻松,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何况我早看盛家和顾家不顺眼了,若真能扳倒他们,也好安慰你娘的在天之灵。”
盛汀兰笑了笑,这才安下心来。“那我可就放心了。敏儿和姝儿在郊外的私塾念书,旬假才回。届时,还得请表兄好好照看她们。”
“这是自然。”王鹤之睨了盛汀兰一眼,忽地促狭问道,“你可知你前任夫君是什么人?”
“什么?”盛汀兰一脸疑惑。
“哈哈!前不久表哥我遇到一个金发碧眼的不列颠人,我怕他诓我,便说自己叫顾德柏,结果他说顾德柏在不列颠就是拜拜,意味着表妹,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咯!”王鹤之笑得前仰后合,手中的扇子都快拿不稳了。
“……”盛汀兰维系着脸上的假笑:“呵呵,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王鹤之用扇子轻轻敲了敲盛汀兰的头:“你这丫头心里肯定在说你表哥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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