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依这时才明白,原来青谷早就安顿好了所有的事情,因为青谷已经离开了的关系,这些天她还在发愁那封寄过来的委托信该怎么办呢。
尽管仅仅相别了几个月,但三人因为重聚都显得很开心,南依和红影一起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餐,三个人围在一个桌上说说笑笑,只是有些可惜白井竟然和青谷他们错过了。
红影绘声绘色地给南依讲述他们旅行之中的见闻,从见多识广的大少爷,到贫瘠乐观的小乞丐,从深邃幽静的迷雾悬崖,到轰鸣宏伟的巨大瀑布……遇见的人,看见的景色,红影给南依描述出了一幅又一幅生动的画卷,南依的眼神也逐渐地焕发出光彩来,她的心随着红影的讲述起伏跳跃,眼前仿佛有瑰丽的景象浮现出来。
南依露出了神往的表情,她兴致勃勃地说:“没想到旅行中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事情啊!你们这一次旅行中的见识都是我闻所未闻的。真是好啊,我也好想出去旅行啊,要是等白井回来我们四个能一起出去旅行就好了。”
青谷和红影沉默了,红影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转头看向青谷,可是青谷也只是露出一副黯然的表情,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南依看着忽然窘迫起来的两人,露出她那熟悉的笑容,安慰两人说:“没关系的啦,你们不用这么自责的,我都知道,你们也有你们的苦衷,我能理解你们。”
红影和青谷心生惭愧,这时候竟是南依先原谅了他们,令两人无话可说。他们想要反抗自己的命运,却为此不得不伤害自己的家人。这真的能称得上是胜利吗?
南依抬头看着自家的茶楼,茶楼还是同三年前他们把这里买下来的时候一样,老式的建筑风格,青藤静静地爬在墙上,宁静安详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这么长时间来都没有变化。
“而且,”南依的目光中充斥着回忆的颜色,“这座茶楼记录着我们过去的时光,残存着我们生活的气息,我没有办法将这里抛下,离开这里去寻找新的生活。红影,青谷,你们都是为了生活而不断向前看,向前走的人,我没有办法做到像你们一样。对我来说,这些珍贵的时光才是我最为在意的东西,我不能将这一切放下,所以我选择留在这里。”
青谷看着南依的眼睛,他明白,南依已经走出过去,不再是那个一味地想要用温柔来保护他们,一味地想要维持现状的女孩了。但即使有所改变,南依还是没办法将过去的一切都通通舍弃,她仍然想要留在这里,不是畏惧未来,而是为了守护着属于他们过往的时光。
红影也理解了南依的想法,直到这时,她觉得自己才稍稍读懂了南依这个女孩。原来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孩能够和他们两人生活这么久,并不是一味地依靠着两人看似强大的实力,比起那两人来说,南依有着一种平凡却坚强的力量,她也在用这属于自己的力量来守护着那两人。
青谷在第二天就离开了,在送青谷离开后,南依问红影说:“红影你这几天准备干什么呢?要不我带你到着四周转一转?你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机会好好地了解这里呢,是吧?”
红影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说:“还是算了!比起闲逛,我更想让南依教教我怎么做一个平凡的女孩子。”
红影笑嘻嘻的,露出她那一口整齐漂亮的牙齿。南依有些诧异,这有什么好教的呢?想要回归平凡,难道不是最简单的一件事了吗?不过南依还是答应了。她让红影在青谷不在的这几天多跟着自己做事,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教授这种东西,只能让红影学着自己的样子,来体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平常的生活。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红影就成了南依的学生。她就像是个小学徒一样,每天跟在南依后面,体验南依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平时青霖茶楼的茶客们忽然发现,青霖茶楼之前那个英俊成熟的男伙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女伙计。这个女孩给人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感觉,她端茶的动作轻巧而平稳,照顾茶客的技巧虽然生疏却让人看得出她的努力,时不时还会流露出那种有点狡猾却令人心喜的笑容,让茶客们不禁莞尔。
红影也很好地扮演了学徒一样地角色。泡茶的时候她会端茶到客人的桌子上,做饭的时候她会给南依打下手,仔细地学习南依做饭的技巧,收拾房间、甚至是梳妆打扮红影都会认真地向南依学习。
作为一个暗杀者,他是其中的大师,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她欠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在红影的努力下,她也逐渐地了解了普通女孩的日常生活,向着一个普通女孩的方向在慢慢靠近着。
红影的选择
离青谷走的那天已经过去一周了,按照预定的计划,青谷在今天就应该回来了。南依和红影在茶楼关门之后打扫大厅,红影在这几天的学习中,感觉已经很习惯这样普通的生活了。南依停下手中的活,她用双手撑着拖布,下巴放在手背上,安静地看着红影,红影擦拭着桌子,神色看起来那么的认真。
南依忽然开口问红影:“红影,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呢?我想,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不甘于平凡,所以他们才会不停的努力。但是红影你这样强大的女孩,为什么不仅不想要自己这样强大的身份,还反而渴望回归平凡呢?”
红影听了这话,笑了笑,她说:“虽然在你们看来,暗杀者这样的身份不同寻常,还充满了神秘感,但是我当暗杀者这么多年,所体会到的绝不仅仅是这些看起来美好的东西。”
红影斜倚在桌子上,眼帘微微地垂下,她回想着自己前不久还在体验的那段时光,说:“作为一个暗杀者,我是最能体会到其中的危险性的。因为暗杀的场所各不相同,有时候甚至要在敌方的大本营内刺杀首脑,所面临的风险是很大的。”
“但是,最让我感到难熬的,却并不是暗杀所伴随的危险……”红影用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看着南依,说,“南依,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南依不解地看着红影,红影顿了顿,短叹一口气:“是孤独啊。是那种任何事情都要你一个人来扛,无论痛苦还是喜悦都没有人回来和你分享,即使受伤了也只能独自一人默默养伤一个人把痛苦吞下肚里的那种孤独。那三年来,我一方面为了让灵塔的注意力集中向我这边,一方面为了削弱灵塔的实力,不断地袭击灵塔,期间经历过了那么多,每当我感到孤独的时候,我就会想到青谷,但是越是想他就越是感到孤独,如此往复。”
“所以,我现在很珍惜现在这样平常的时光,我明白这对于我来说有多么的来之不易。”红影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她浅浅地笑着,“我并不想继续被这种命运束缚下去,我想和青谷一起去体验那些我们失去了的时光,我想和青谷一起隐居在无人的山林之中,想做个平凡顾家的女孩,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和我没关系,在我的世界里,只要有青谷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只要能和青谷与世无争地生活下去,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南依看着这样的红影,感觉心里有一种感动像是涟漪一般荡漾,但她也有些怅然,她说:“那我们以后永远都不会再相见了吗?”
红影摸了摸南依的头,又变回了那种活泼开朗的模样,笑嘻嘻地说:“不会的,我们还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毕竟对我们来说,你和白井也是无可或缺的家人啊!”
南依听到这句话,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轻轻地笑笑,说:“是啊,对于我来说,你们三个同样也是我最爱的人了。”
这时的南依终于有些释怀了,她心里想:“是啊,无论距离有多么远,我们都永远是一家人,这是不会改变的。”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乐观起来,却没有注意到,红影的面色忽然绷紧,杀气在她的眼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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