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城,有一家名叫中等偏下的盲人按摩店,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位于一栋略微有些年头的大楼旁边,看起来有些普通。
这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店内只有小艾一人。
小艾是这家店的按摩师,比店铺开业还要早一些。小艾的眼睛深深凹陷下去,一对不大的眸子在黑夜里显得发亮,谁也说不清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从她来到盲人按摩店工作,就再也没见过阳光。只有每月的那一天,小艾准时接过老板手中失去光泽的黑色金鱼,轻轻放入喷泉池里。
此时,店里的电话响起,是一位女客户预约了按摩服务。
小艾拿起纸笔,熟悉地写下女客户接下来的预约时间。
小艾随着店中的铃声已经工作了许多年,在她八岁那一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的父亲死在了那场大雨的夜晚,她的母亲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小艾至今仍然记得她父亲死后的每一个夜晚,无数黑色的雾气从窗户的缝隙间涌入她的房间,无数阴冷枯瘦的手从黑雾中伸出来,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失眠、头痛接踵而来,深深的眼窝、惨白的脸色、瘦弱的身体刻画出她大病一场后忧郁阴沉的样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盲人按摩店如同命运的救星一般呈现在了她面前。
但是老板却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他发现小艾的眼睛特别晶莹剔透,没有长年失明的干涩、浑浊,她甚至可以透过黑暗看到他的身形。
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加年轻有神,就像是有什么小艾有着特别的眼睛。
她能够看到各种幽灵、鬼魂这些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阴冷的老板,楼道间若隐若现的白衣老妇,水里游荡的长发女鬼,以及总在老板身后出现却飘忽不定的赤瞳男孩,这一切都被小艾尽收眼底。
楼道间若隐若现的白衣老妇是最大的隐患,每当店中客人稀少的时候,她总会坐在楼梯口看着小艾工作。然而更让小艾感到恐惧的是,每一位预约“舒压Spa”的客人都在按摩过后再也没有回来。
店里的金鱼变成干尸也不过如此,越来越多的尸体浮现在水池里,众人越来越疑心,但小艾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看到的这一切。
尤其是那个戴着帽子的客人。
小艾记忆里的他,总是看不清他真实的样貌,透过头发隙缝间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但无论怎样,他都是一个对小艾很好的客人。
每当小艾需要帮助,无论是在哪方面,他总能恰到好处的出现,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对她轻声耳语。
小艾至今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就好像是,她在等待什么一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小艾将预约时间写在了便签纸上。
修养许久的女老板从里间走了出来,对着小艾笑道,“药买来了。”
她深深的眼窝看上去尤其诡异,小艾叹了一口气。交接完了客人的预约时间,小艾跟着老板来到休息室,刷卡开了锁。
几罐可以治疗失眠的药剂孤零零地放在床头柜上。
小艾害怕夜晚失眠时再次看见窗外那些恐怖的东西。“雨下得滂沱,窗外的黑暗越来越浓重,无数黑雾袭来,我不停颤抖着。”
小艾绝望的闭着眼睛,耳边时不时传来黑雾里身体碰撞和以及类似于呢喃声的呻吟。
她被折磨了几个小时,内心的恐惧也不停攀升着。
在几近昏厥的时候,随着Principle的声音传入耳朵,这团黑雾才散去。
“小艾,快服药。”
不用睁开眼睛,我也知道是老板的声音,这么多年了,步入中年的老板的语气依然和当年那个抱着猫干瘦的男人如此相似。
又梦到了那件事,小艾拿起findnothing药丸熟练的吞服下去。
不用片刻我因做梦而浮躁的心情就平静下来了。
我是一个盲人,天生失明的那种。我在初二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我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课本上的图画。我当初还以为是老师偷懒没有画上去。
直到我发现别的同学都能看见黑板上的字我才意识到,这件事只有我没办法看到。
得知自己是个盲人的小艾变的沉默寡言,成绩也是一落千丈,夜夜都会做那个可怖的梦,自己的闺蜜也因此离她而去,就连初中时短暂拥有的朋友,在自己坦诚自己跟他们不同之后,也都从教室的前后座位离开,渐渐变成了陌生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即使是现在小艾回想起来,也好似可以感受到当时的痛苦。她感到孤独,这种对视网膜功能的剥夺无异于在小艾身上种下一座孤岛。她意识到她和现实世界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系,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自己的血肉之躯之外。
那之后的几年小艾的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先是父亲的出轨然后是母亲的自杀,没有一个人在乎小艾的想法。
雨下得滂沱,外面又要到了晚上。和过去的每一天都一样,黑暗布满了整个房间,小艾检测了一下自己的心率,确认一切正常之后,她还要再喝一杯findnothing入睡。这样,她就可以暂时告别现在痛苦的现实,充满希望的迎接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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