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翼抬起头,“因为臣知道,皇上从来不会令臣失望。”
易成英如被人在胸口狠狠打了一拳,闷痛得无法化开。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会对我失望,害怕你的目光,再也不停留在我的身上。
“翼,你好狠心,总是用我的弱点来逼我……”
看着几乎哭出来的青年,却不能将他抱在怀中安慰,郑翼心如刀割,强自咬牙仍跪在地上。如果犹豫不决无法与他了断这份感情,只会令他今后更加痛苦。
易成英颤抖着站了起来,蹲跪在他身边。“我做不到啊,翼,我受不了我们只是君臣的关系。即使我登上皇位,我也无法放下你。你可曾知道,我不只一次的想过,杀死你的妻女,将你独霸在身边。甚至罢免你的功名爵位,将你永远囚禁起来……可是我也做不到,我怕你会恨我,我该怎么办,翼,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成英……我愿为你而死,但我不能让你有任何污名。”青年的执着令人感动,却也令人忧心。郑翼轻声叹气,伸臂将他揽住轻轻安抚,易成英立刻趴在他怀里,低声哭了出来。
“我不怕有什么污名,就算被人知道我与你的关系我也不怕。翼,不要疏远我,我会做一个好皇帝,求你不要只做我的臣。我爱你,哪怕,我们今后只是偷偷见面也可以。”
一直等他哭够,郑翼才心酸的将他拉起来,那些低声的恳求,如一把把利剑刺在心口,似要将心活活地剜出体外。但做为皇帝,怎能与臣子偷情般的相会,尽管真心相爱,但若被人知晓,易成英将背负一辈子的污名。
所以,我只能默默的爱你,不能放任这种感情有任何的发展。
“成英,忘了我吧,等你有了皇后和孩子,就一定能忘了我。”
易成英猛然推开他,“你能忍受我有别的女人,甚至和她们生孩子?”
虽然心中酸涩万分,郑翼也只能笑着点头。“你应该有完整的家,我希望你能幸福。”
“没有你,我永远也不会幸福!”易成英痛苦的咬牙,泪水迷蒙的眼中流露出不尽的失望。竟连与你私下相会也不可以,郑翼,你真就这么绝情?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放开胸怀去爱我?
“你走吧,给我远远的离开京城……如果我天天看到你,我一定会发疯。我会疯狂的伤害你的家人,伤害你,伤害我最珍惜的感情。我会如你所愿,娶妻生子,尽我做为皇帝的责任。但我无法忘了你,我会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如果有一天,你于心不忍,肯救我远离这种苦难,就回来找我,我会永远等着你。”
“对不起。”所有的爱意与不舍,到最后却只能化为这三个字,伤人伤己。痛得已经麻木的心,似乎再也无力跳动,令高大的将军弯下了腰,看着离开的青年,无法向他追出一步。
等他有了家室,一定会改变这种想法。所以我会离开,我会永远爱着你,永远在远处默默守护你。
“成英,对付易卓时,我会回来。”
青年脚步微顿,却没有任何表示。他拉开房门,外面阳光明媚,不远处郑怡心正缠着程飞教她练拳。陈月蓉神情温柔,宠溺地看着女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身笑着向他道了个万福。
易成英攥紧了手心,你能忍受我有妻子儿女,我却不能。所以放他走吧,在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
31
31、第31章...
(三十一)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易成英推行仁政,降低赋税减免劳役,令百姓称颂的同时,又严查贪官污吏,使各地官府人人自危,也使一些亡命之徒有心起兵做乱。但有郑翼这个强有力的后盾,任何可能的苗头都被他立刻打压下去。
“安武侯郑翼平乱有功,赐地陇西,择日迁离京城,钦此。”
新任太监总管刘理,宣完旨后有些胆怯地偷看郑翼的脸色。陇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最荒凉最贫穷的地界。而且听说他在北方的军队也被皇上派秦将军接管,这分明是削减了他的权利,将他赶出了京城。
可皇上明明是宅心仁厚恩怨分明之人,当年自己不过给住在废园的他一点种子,现在就一步登天变成了太监总管。那些微薄的帮助他都记在心里,而安武侯的功劳更是人人皆知。本以为皇上会大大封赏他,却不想不升反降,难道是害怕他的权势过大,怕他将来造反?
刘理摇摇头,皇上绝不会是胡乱猜忌的人,自己还是不要乱想了,只管好好服侍皇上就行。
郑翼虽是平静的接了圣旨,私下却表示出了强大的愤慨,不满新帝这种兔死狗烹的作法。这首圣旨更使朝堂中炸了锅,没有人想到易成英登基后,竟先拿安武侯开了刀。
“皇上!这些年我们能搬倒那么多先皇重臣,全是安武侯的功劳。他对您忠心耿耿,您怎能将他流放至陇西?这岂不是令天下人心寒!”
易成英已打发走三拔为郑翼求情的人,没想到第四拔人竟是陆丹与许致,而且不是求情竟是质问。
“呵呵,怎能说是流放,朕赐他封地,让他去做一方之主,难道不好吗?”
“这种贬谪功臣之事,会使皇上丧失人心!请皇上收回成命!”陆丹痛心的上前一步,撩衣跪倒。祖父被迫辞官前所说的话还历历在目,伴君如伴虎,难道易成英真的表里不一,与先皇一样的嫉贤妒能!
易成英叹了口气,双手将他扶起。“你们是我多年好友,我以为你们会明白我。朝中仍有人暗中觊觎皇位,我与安武侯貌似不合,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假象。”
“什么?”许陆两人惊讶的互看一眼,同时跪了下去。“臣愚昧,竟然错怪了皇上!请皇上降罪!”
二人不由惭愧,与易成英相识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早已看的清楚,实在不该不问缘由就随便怀疑他。
“快快请起,你们直言进谏,何罪之有?正因为我已是皇帝,有无数的眼睛盯着我,所以才更要谨慎自己的言行。今后我若有言行偏失的地方,还需要你们的提醒。”
易成英笑着将他们搀起,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这就是臣子与朋友的区别吗……做为朋友,将疑问说开了不过哈哈一笑,而臣子,先想到的却是向我请罪。我仍把他们当做朋友,他们却已将我当做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许陆二人恭敬的告退,易成英仍是一阵失神。直到刘理禀告,荣王也来了,他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易景侯神色犹豫,却只是找他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易成英不由苦笑。“景侯,你也是来为郑翼求情的吗?”
易景侯凑到他身边坐下,未说话先叹了口气。“大哥决定的事我都不会有意见。只是刚才郑翼去我府上找我……我本以为他心有不满,要找我的麻烦,谁知他只是让我好好辅佐你,还把他的一套枪法传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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