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哈哈……”祁韶安仰头望着头顶红蕊白花的海棠,满天飘舞着花瓣,一时间眼前都是粉红光影。脚底下那凸起树根的触感简直不要太真实,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想伸手去触摸那树干。而指尖即将碰上粗糙树皮的前一刻,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仆人惊慌的喊声:“官兵来抓人了,快从后门跑啊!”“来人,都给我拿下!”“啊……官爷饶命!饶命!”祁韶安霎时转头,只见庭院里已经是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仆人们四散叫喊,一群官兵模样的人到处抓人。“王管家……吴婶……清芷……”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她面前闪过,又被押解着跪在地上,祁韶安眼里慢慢蓄起了泪意。直到她看到娘亲被官兵扭了出来,她心头的酸痛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娘……”她朝着祁夫人走了两步,只见着她的娘亲径直从自己身上穿了过去。“你放开韶儿!混蛋!”“来人,给我把他拿下!”“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我告诉你,你们靠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现在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们!”“你们……给我放开她……”“兄长!!你们住手啊!”“啊——”祁韶安猛然坐起,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她大口喘息着。“娘亲……兄长……”祁韶安微微张口,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身子不停的颤抖。眼前昏黑一片,借着透过窗子的微弱月光,祁韶安勉强看清了屋子里的样子。她不是在祁府,而是在侯府。对,侯府!祁韶安下意识往旁边摸,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阿久,我……”下一秒,她身体僵住了。触手之处,一片冰凉。祁韶安缓缓转过头,看着身侧空无一物,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她怎么忘了,今天自己和阿久吵架了。阿久,没有回来。祁韶安手指微微弯曲,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锦被上,她瘪了瘪嘴,一时不知道是痛还是委屈,只觉得心口涩涩发紧。她呆坐了片刻,轻轻挪动身体,退到了床最里面的角落里。她慢慢蜷缩起来,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已经许久未曾梦到这样的场景了,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勇敢的迈过了那一道坎。然而没有。那些缠绕在自己心底的梦魇,只不过是被现实的美好所掩盖,被阿久的温暖所埋藏罢了。而一旦离开了阿久,自己什么也不是。祁韶安死死地抓着肩膀的衣衫,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方才的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都能听到自己心撕裂的声音。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任由面前的一切肆意的发生,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韶安只觉胸口憋闷至极,她张口呼吸着,而眼泪挣脱眼皮涓涓流下。身旁淡淡的檀香传来,祁韶安微微抬眸,一只熟悉的软枕映入眼帘。她缓缓伸出手,把它拿了过来,轻轻抱在了怀里。屋子里依旧黑漆漆的,隐有低泣呜咽之声,混在了虫鸣之中。……翌日清早,叶久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她抬头看了眼窗外,对面的窗子依旧紧闭着,也没有人进去送水洗漱。那屋子一宿没有亮起烛火,想是睡得还安稳吧。叶久摸了摸手里的东西,唇角笑了一下。没想到小丫头生气起来,倒是能睡好了。她咬断针线,爬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就见东绯毫无形象的歪在地上睡得正熟。叶久无奈摇头,从旁边扯过一条小毯盖在他身上,转身拉开了房门。院子里,荷漾正洒扫着院子,见到叶久,便弯身行了个礼。叶久微微颔首,接着目光落在了卧房的门上,眉头微蹙。她叹了口气,明明自己也被冤枉了,怎么搞的她罪无可赦一样。瞅瞅这拒之门外的模样,她怎么想怎么憋屈。“公子,公子!”叶久脚刚迈在台阶上,正纠结着要不要直接进去算了,结果就听见南渊急急忙忙的声音,她下意识回过头。南渊边跑边说:“公子,宫里来人了,请您进宫一趟。”叶久看了看自己即将摸到门框的手,微微叹了口气。“去套车吧。”叶久望了一眼房门,随后跟上了南渊的步伐。而仅一门之隔,祁韶安光着脚站在门前,放在门栓上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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