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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寒走过来捏住戎策的手腕，半晌竟然露出了笑意：&ldo;好，我喜欢这脉象，沉脉为阴，其病在里。我行医数十载，见过不少鬼神附体之人，唯有一人能与妖邪相处如此融洽。&rdo;&ldo;你怎么知道是妖邪？&rdo;戎策颇为惊讶，这霄山派的道士怎么都对他了如指掌。&ldo;若我不知，你就不会来求医问药，&rdo;易寒收回手一甩袖子，爽快说道，&ldo;小伙子，跟我进屋吧。&rdo;事到如今戎策只能信他医者仁心，便作揖跟着他进入两层的小楼。杨幼清想跟进去，忽然听见身后久沁说道：&ldo;这位公子请留步，贫道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不如随我前来。&rdo;杨幼清见小道士关上了医庐的门，又看久沁坚决的态度，便转身随久沁走了。他终于记起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镇压石妖的霖州白凤楼就是久沁道长选址设计的，他当初肯帮叶斋，现在又助阿策，是何用意？久沁领他进入空无一人的山顶小亭，望着云雾缭绕的高山。层层叠叠的浮云遮住了山脚下的人间百态，这里看不见疲于内斗的南绎士兵，看不见惶恐不安的南绎百姓，更望不到邱江以北。杨幼清不知他在沉思什么，说道：&ldo;因为病症奇特、难得一见便领我们入山门，是为何？&rdo;&ldo;你们已经带来了我最想见到的人。&rdo;&ldo;阿策？&rdo;&ldo;是你，&rdo;久沁转过身来，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说话间嘴唇竟因激动而颤抖，&ldo;长兴。&rdo;杨幼清闻言抽出苍锋后撤一步，抬手刀尖直指对方心口。数十年不曾听到的称呼十分刺耳，他警惕地望着瘦骨嶙峋的道长，一字一顿问道：&ldo;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rdo;&ldo;我一直都知道，&rdo;久沁丝毫不畏惧那锋利的刀刃，&ldo;小王爷，当年孟兆宁将你和郡主带走的时候，是我全力相护，否则，以他名不副实的国舅爷身份，如何瞒下所有人，将你养大。&rdo;杨幼清的记忆里，还有少年时的画面，他记得杀入家中的佐陵卫，他也记得披着斗篷来找他的孟兆宁，还有孟兆宁身边的男人。那个男人，经历风霜二十年，的的确确会是现在的样子。久沁见他放下了刀，问道：&ldo;耀贤王府的仇，不报了吗？&rdo;&ldo;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要一个人偿命。&rdo;&ldo;但是那人，偏偏是你徒弟的生父。&rdo;&ldo;孟兆宁都告诉你了？&rdo;杨幼清记得孟府的鸽房有时会飞来一只脚上沾着南绎红土的鸽子，&ldo;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劝我放下，我也见到妄图翻案带来的后果，不会不计后果做傻事。&rdo;久沁沉默片刻，问道：&ldo;听说长瑶出事了？&rdo;戎冬是杨幼清的亲妹妹，耀贤王府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戎冬不过两岁，孟兆宁担心她日后背上家族的重担，或遭人报复，故意隐瞒了下来。到头来，杨幼清还是没能保护好她。久沁见他不说话，低声叹息，继而说道：&ldo;斯人已逝，不必纠结。&rdo;&ldo;我现在只想全力护住阿策，若是真的无法报仇雪恨，那就认命，&rdo;杨幼清知道为何久沁喜欢望向云端，那里有他不能回去的故乡，也是杨幼清长大的地方，&ldo;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追溯起来，还是阿策的先人将我祖辈挟持入京，绎国覆灭。叶骞强迫我祖先让贤，逼得他自尽，空留子孙一个王爷的名号。叶南坤甚至连名号都不愿意留下，斩草除根。&rdo;&ldo;你想带着他避世？&rdo;杨幼清无言，半晌点头：&ldo;这个小孩很简单，不喜欢虚与委蛇，脑子里就一根筋。&rdo;他想这世上永无叶轩和曾长兴，但是阿策不可能随随便便销声匿迹‐‐也许此次病重，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只不过，阿策骨子里有种可笑的正义感，大约不会听他的。&ldo;既然你已有决断，我也不便插手。耀贤王府的传家玉佩定要收好，必要时，可以救你一命。&rdo;久沁说完，忽然间远处跑来一个小道士，着急忙慌跌跌撞撞，似是有要紧事。小道士站稳了一抬手，说易寒请久沁去一趟医庐。杨幼清想跟着，小道士却拦住他，说他的神医师尊不喜欢旁人打搅。久沁让他安心等候，这世界上还没有易寒治不了的病。霄山白树生走进燕王府的灵堂，深红色的木质装潢尽显沧桑，挂起的白布又添了一份悲凉。廷争跪在两副棺椁前，将一叠黄纸放进燃烧的陶盆之中。他听见脚步声，微微侧身，说道：&ldo;过来。&rdo;&ldo;大哥，&rdo;白树生听他有气无力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担心，快走几步到他身侧，撩起袍子一同跪下，&ldo;我查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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