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快接近正午时,太阳在天边怒气冲冲地发着烧,仿佛随时要爆炸,想把一切吞下去咀嚼。
稻田过于茂密,只见父亲田大如变戏法一般,他走过哪,哪里就是一片倒下的稻谷,没有一颗稻谷可以幸免于难。
“父亲总是这么能干啊。”13岁的田女子喃喃自语道,她收回目光,从田里直起身,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草帽下的皮肤上多了好几道黑印,分不清是皮肤还是泥巴。
田女子打算坐在田头休息一下。她身后是自家的厨房,母亲田刘氏正在屋内忙前忙后,炊烟已经起了。
一缕炊烟淡,另一缕炊烟又延续了,烟就这样随着田女子的思绪奔向了远方。
“今年的收成还不错奥,”父亲田大说道,“也许年底可以给你和你娘做一套新袄了。”
田女子高兴道:“太好了奥!有新衣服穿咯。”
“爹,我到时候要穿得像花一样。”
田大哈哈大笑,黑色的脸露出了不怎么白的几颗牙。
“人家说女子像花,我看啊,做花不好,不中用。你做草好,你看田里的草,一年四季,拔不完。”
说完,田大又顺手拔了一把杂草,甩到了小路上。
父女俩一路说着笑着往家里走去,白色的蝴蝶成对得打圈式地滑翔在他们周围。
田大把锄头靠在了大门边,正准备进屋,回头看见富家的家丁们来了。
田大心想,这可不太好,今日不知道是哪家要遭殃。
于是他赶紧让田女子进屋去。
田女子正疑惑着,一回头看见了远处的一群牛马,以薛钱为首,往日他们来准没好事。
田女子想到:“等我有本事,他日定要打扁你们这帮狗腿子。”
想着想着,田女子扑哧笑出了声。
田大见他们越过王婶的门口,径直走向他家的方向,更加紧张了。
他催促田女子:“赶紧去叫你娘出来,说老爷家来人了。”
田女子点点头。
薛钱一进门,本就不大的房子挤满了人,屋子里的空气变得开始浑浊,一时间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薛钱起势,左脚架上了长凳。田大双手奉茶给薛钱,薛钱满意地接上了碗,一口干掉。
喝完,“咳”了一口,听得叫人直打颤。
薛钱眯着眼,赶紧皱眉,说道:“哎呦,田大,你老小子可越来越能耐啊。
今年的收成就属你家最好啊,小少爷说了,今年你家得多交200石。”
田大大惊:“啊,大人啊,多交这200石,腊月咱家没米都得饿死啊。求求大人啊,给一家老小一点活路啊。”
说完,立马跪倒在薛钱面前下,拉着薛钱的衣袖,塞了二两银子,田刘氏拉着田女子也赶紧跪下。
薛钱手上一摸到银子,便了然于胸,得了便宜的他,顺势扶起田大,说道:“老哥哥,咱们的感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啊。这小少爷说200石的时候,我当时就帮你说了话。”
“我说老哥哥不容易啊,家里就靠着这一亩三分地,天给的买卖,哪来那么多粮食上交啊?还得是小少爷菩萨心肠,念及你家贫四壁,把这多交的200石,改成了100石。“
“你也知道的,谁让你家田女子小时候把小少爷打了啊?当年都差点把你家田女子给卖了,还不是靠我求情啊?得罪谁不好,得罪小少爷。这年年多收都是惯例了。怪不得人,还得怪你家野丫头。“说完顺势朝田女子看了两眼。
田女子低着头,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想着:早知道当年就不打他了。不行,欺负别人的人,看不惯,该打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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