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疲惫的跑着,周围的景物因速度而模糊。小小的脚丫在地上腾飞,没发出半点声响。
他片刻也不敢停留,因为他怀里揣着的东西。
那是个油布纸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昨天住在隔壁的老奶奶告诉他们,明天傍晚,城里的大人物要来棚屋区视察,兴许能发点物资、发点粮食。
他早早地起了床,跑去排队,希望能领回点救命的粮食。
谁知大人物不但没见到,却见到了维持秩序的身穿防护装置的捕快们,和不分青红皂白的拳脚。
粮食自是半粒米都没抢到,饿的头昏眼花的他,只好灰溜溜的回家。
沿着土路没走多一会,他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饥饿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也不知昏昏沉沉过了多久,一个人影伸出了手,喂给了他几口水。
他呛到了,清醒了一点,却见那人身上穿的也是一身捕快服,就是样式和别的捕快不太一样。
那人虽也带着防护面具,但他能感受到那面具后的关切。
没有多余的言语,那人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个油纸包,打开了,递到他的嘴边。
里面有小半只用香料煮烂了的羽兽。
饥饿像是一团毒火,灼烧着他每一根神经,他几乎失去了理智,张开了嘴,就要咬下。
牙齿僵持在半空,始终没有落下。
他妈妈病的很重,姐姐也好几天饥一顿饱一顿的,爸爸不在,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
他要保护他们。
他要负起责来。
他一把抢过油布纸包,一跃而起,头也不回的扎进了棚屋区中。
不知不觉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现在太阳已经下山有一阵了,城郊的灾民们没有任何可以娱乐的东西,所以不少人已经睡下了。
一道灰色的影子迅速地掠过那些破败的棚屋,敏捷的躲过了地上的瓶瓶罐罐,在一片水洼上一跃而过,安静而迅速。
他不知疲惫的跑着,对于地形的熟稔程度,和纤细瘦小的体型,让他化成了一道鬼魅的影子,在逼仄的夹缝中起舞。
忽的,他肚子饿的一酸,脚下一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碰翻了一旁的瓦罐,也惊醒了周围的灾民们。
他慌忙的爬起来,想离开这里,但一只枯黄的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胳膊,力气之大,难以想象这是一只来自灾民的手。
“小兔崽子,你怀里的是什么?”一个脏兮兮的老汉,咧着没几颗牙的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正有些狰狞的看着倔强的抿着嘴的孩子。
“不关你的事,放开我。”他用力的挣扎着,但他的力气太小了,那只攥着他胳膊的手像是一道铁箍,在他的挣扎下纹丝不动。
“嗯,这香味,小王八,你从哪偷的!”老汉眯着眼睛闻了闻味道,眼中迸出贪婪的神色,一把他扯了过来,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怀里。
“我不是偷的!有人给我的!”他发了狠,像疯了一样张嘴咬向伸来的手,却被对方敏捷的躲过。“放—开—我!”
“妈的!别骗老子了,就这鬼地方,哪个买得起城里吃食的人回来!还别人给你的,就是你偷的!给我!”老汉恼羞成怒,说着抡起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他被打翻在地,右脸迅速地肿了起来,老汉的手掌上有着凸起的原石结晶,锋锐的边缘在他脸上划破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给老子拿来!”老汉二话不说按住了他,就从他怀里扥出了油纸包,他颤抖着双手剥开了油纸,诱人的香气散发了出来,周围的窝棚里看热闹的人们有些坐不住了。
“那是我的!你别碰!”他被打的眼冒金星,但还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凶狠的盯着老汉,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露出了抵死的獠牙。
“还给我!”他怒吼着,一个窜步,合身一头撞进了老汉的怀里。
被的香气分散了注意力的老汉一不留神,竟真被他撞得一个踉跄,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油纸包被那孩子一把抱住,飞身摔在了身后的泥里。
“草你妈的!”老汉腾的一个翻身跳了起来,他红着眼睛,先扫视了一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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