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福楼,绮罗当之无愧的第一楼。
当家拿手菜是葫芦羽兽,据传是因为这道菜出来后羽兽身完整似葫芦,所以被后人取名葫芦羽兽。聚福楼的羽兽采用的都是城郊农户散养的倭倭羽兽,对养殖时间、羽兽体重都有着严格的要求。
上好的羽兽送进厨房,先拔去羽毛,清理内脏,用香料腌制,然后用特制的卤汁至少煮上半个时辰。之后将卤好的羽兽连带着卤汁汤水一起,送进蒸笼再蒸一炷香的时间,最后热油下锅,油炸至金黄色出锅。成品的葫芦羽兽色泽金红、皮酥肉嫩、香味醇厚、筷到骨脱、入口肉烂,是当之无愧的西北第一味,聚福楼仅凭此菜,就当得起绮罗第一楼的名分。
与葫芦羽兽能相提并论的,还有不少西北名菜,聚福楼样样都会,样样都能拿得出手,但这并不是本地人对其倍加推崇的原因,毕竟这些名菜味道上没得挑,可价钱却不美丽。
真的让本地人趋之若鹜的,是聚福楼一楼的大堂菜肴,和外设的卤味窗口,这些菜多是些简单实惠的家常菜,卤味更是用的聚福楼堵门秘方老卤,是下酒菜的首选,而这些菜肴卤味的价格,连厂区的普通工人一个月都能消费几回。
想来这才是聚福楼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论味道,庆峰棠的包子一样地道,却输在了格调;论档次,曲江楼也是金碧堂皇,却总是拿捏着几分姿态,只有聚福楼,要牌面有牌面,要接地气也肯接地气,抬得起头,也弯的下腰。
所以通常下午聚福楼门前的西川大街上,都是排队的人潮,热闹的紧,来的稍微晚一些,卤味就卖光了,这也是唐连俞和夏言早早出门的原因。
然而,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今天怎么了,聚福楼没开门吗?街上都没什么人呢。”唐连俞个子矮一些,他放下了搭在肩上的酒坛,踮起脚尖望了望街道尽头,想看个清楚。
“那可麻烦了,要是买不到卤味,他又要闹了。”夏言轻松的笑了笑,倒是半点也没有觉得麻烦的意思。
“师弟师弟!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唐连俞盯着西川大街的指示牌看了一会儿,突然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道。
“有一个人,非常的没有方向感,但他自己却不承认。直到有一次,他的妻子让他去买西瓜,他回来后被妻子臭骂了一顿,你知道为什么吗?”无视了夏言面无表情的脸庞,唐连俞十分得意地说着自己最新的杰作,“因为他买回来一个南瓜!”
“哈哈哈...”毫无感情的应和式的笑声。
“诶?聚福楼开着啊。”唐连俞没在意毫无诚意的笑声,而是对着聚福楼敞开的窗口歪了歪头,好奇的打量着里面。
“劳驾,一斤肉兽耳朵,要辣椒,再来两份羽兽爪,打包带走。”夏言熟稔的站在窗口前,点了所需要的卤味,有这些下酒菜应该够了。
“跟您打听个事,今天客人怎么这么少啊。”唐连俞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平时不都排大长队的吗?”
“嗨,可说呢。”窗口内的店员,一边卖力的用刀将卤过的肉兽耳切成条状,和辣椒拌在一起,一边头也不抬的回应道,“这不是来了几个外国人嘛,中午衙门的人还请在楼里吃饭呢,人家说是要领教领教大炎的功夫,县尉大人一口应承了下来,召集了所有的捕快回县衙。这不,人都跑去看热闹啦。”
“外国人?还要领教功夫?”唐连俞一愣,“领教”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客气的好意思,“哪的外国人?这么狂妄?”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说是外国来的,要来绮罗开工厂,旁的我也不知道了。喏,您的卤味,慢走昂。”店员麻利的将包好的卤味放进了袋子,递给了夏言。
“怎么办,县尉要是摆下擂台,阿武会不会也被叫过去了?”唐连俞有些苦恼的摩擦着下巴,“咱们晚上这顿酒,怕是喝不成咯。”
“时候还早,不如先去看看。”夏言耸了耸肩,以他对丁武的了解,这等热闹,怕是少不了他的。
于是师兄弟俩,拎着卤味,扛着酒坛,在秋日的午后,被慵懒的阳光拥簇着,消失在长街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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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城县衙的正对面,是一片供人消遣城市花园,在花园的中心是一个广场,傍晚时分总会有些茶余饭后来消食的人们,在广场里跳跳舞,遛遛弯。而在广场的中央,有一个露天的戏台,绮罗每逢节日,总会请些戏班子来唱上几出,戏台上布置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届时花园的走道上满是卖吃食的小商贩,人们置身其中,或驻足听上一段戏,或捧着各色的小吃结伴而行,好不热闹。
只是今日,这个为了喜庆热闹而存在的戏台,却颇有几分肃杀之意。
衙门的皂隶将戏台围住,在戏台的北边另搭起了一个坐台,坐台底下泾渭分明的站着一排黑西服的保镖,一排身穿捕快服的捕快们。往上看,坐台正中坐着的是一身官服、手按腰刀的县尉大人,平日里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范县尉此时更是黑着个脸,散发着令人不敢靠近的气息。而在县尉的左手旁,坐着的是一脸若无其事的黑发青年,正带著一脸淡然的笑容,把玩着手里的怀表。
而那位腰别细剑的老管家,则气定神闲的站在青年的背后,半眯着眼睛,仿佛在假寐一样。
“威廉先生,这位锡德...不上场吗?”送怀表的姓林的商人在一旁看了看县尉大人的脸色,又看了看稳坐泰山的黑发青年,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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