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瑟冷笑。一口一个再嫁女,光禄卿真是好家教。她沉了眉眼,低声对跟在她身后的闻藤道:“你去花厅里,找了姑姑,就说我请她在通往外院的各条路上安置些仆妇,小心今日这么多客人,冲撞了谁总归不便。”闻藤微一犹豫,道:“只是姑娘这里……”顾瑟道:“这里亭台虽多,路却简单,我循着来的路也能找回去的。”闻藤应了声是,就跨了栏杆去走花石间的小径。但她脚方一落,忽然觉得不好,廊前的花枝被风吹伏,此刻被她衣袂一带,发出簌簌的声响。前面与郑敏萱说话的嬷嬷本来就紧着一颗心,听到这声音,低声喝道:“有人!”郑敏萱慌乱地道:“是谁在那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便向这个方向越走越近。顾瑟却不耐烦在这个时候与郑氏主仆碰面。几步之外便是一座临水小榭。顾瑟随手推开了门扉。※她僵立在了门口。室内点着沉静的香,柔白的纱幔在穿堂的风里微微起伏,水阁里一片安然静谧。一袭玄色的男人靠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正与自己对弈,一座倒流香炉就搁在棋枰边,绵密的乳白色烟气氤氲流下,浸入执着棋子的宽大衣袖。听见门口的细微响动,微微抬起眼向她看过来。他道:“进来。”顾瑟刹那之间便要闭上门仍旧退出去的。但被他这样低哑的声音轻轻地一唤,身体就已经有了主张一般地走了进来。她轻声道:“见过殿下。”换下了道袍,梳起规规矩矩的垂鬟分肖髻的小姑娘,脱去那日生死一线间的匆促,愈加显出一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来。夙延川也不知怎么,看到她的时候,一整日胸臆中难平的燥郁之气竟然就悄悄地化去了。水榭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一身宝蓝便装站在重叠的纱幔底下,像个隐身人一般的上阳宫大内监杨直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夙延川将手中的黑子投入棋笥里,目光在顾瑟身上定了片刻,才似笑非笑地道:“你认得我?”他今天没有穿着软甲,却着了一身玄色的大袖,长发不梳,玉带犀钩,萧疏轩举,如前朝名士。而当他抬眼望过来时,没有狰狞鬼面的遮掩,便露出一张带着漫不经心的睥睨之色的脸。熟悉的龙涎香的烟气从香炉里散溢出来,掩去了他身上仿佛洗不掉一般的血和金属的凛冽味道。顾瑟一时恍惚。就在几天之前,覆在黑铁鬼面之后的他也是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他从那时就猜中了她知道他的身份。后来,她以治水能吏回赠他。他当然也就知道,她已经向他承认——她本来以为,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共识。可是这时尚未及冠的太子殿下啊。不知道今日是谁触了他的霉头,让他生出这样大的火气。她有些无奈地,顺从地唤他:“恩公。”夙延川唇角微微勾了一勾,指着棋盘的对面,淡淡道:“坐。”顾瑟犹豫的片刻之间,一双凤眼就轻飘飘地扫了过来。她告了一声失礼,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目光微微垂落,就落在棋枰半残的棋局上。夙延川本来已经伸出手去捡拾棋子,见她垂着头看,又将手中的几枚落了回去,不动声色地道:“你精棋道?”顾瑟专注地看棋,原本只是为了回避他的目光。在推开门第一眼看到夙延川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今天郑敏萱不惜郑、白两家交恶也要闯白府书房的原因。只是不知道在郑敏萱的消息里本来应该在外书房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白府后花园的水榭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外头有个千金小姐为了见他一面,连闺名和清誉都顾不得了?她心情有些复杂,语气就不自觉地带出了几分熟稔和娇憨:“在殿下面前,安敢称自己擅弈?”那种熟悉的、无奈的感觉又泛上心头。夙延川压低了眉眼,道:“那就是会了。”他忽然抬手将棋盘一拨,拂乱了满格的黑白,道:“来,与我下一盘。”顾瑟抬眼,轻轻瞥了他一眼。夙延川以为她会说什么,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夙延川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小少女伸出手去,在棋盘上一枚一枚地将棋子捡起来,分进棋笥里。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骚人常形容少女纤手如玉,然而此刻那双手拈在羊脂玉和黑曜石磨制的棋子上,黑的衬出惊心动魄的白,白的被握在手里,肌肤与玉一般莹莹生光,竟分不出哪一个更柔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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