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百草园,堪堪在小径转弯处,正阳宫一小黄门急急来报,“娘娘,郭侧妃难产,怕是不好,侧妃的丫鬟喜儿,来请娘年过去看看。”
崔冬梅心中一突,今日的烦心事委实多了些。
“太医和稳婆怎么说?”
小黄门:“稳婆说,胎儿横着转不过来,只能保一个。几位太医也是这意思。”
“她如今孤身一人,也是可怜,我去看看。听听郭氏作何想法。”
……
着急忙慌到得宜春殿,还未入到正殿大门,老远闻得浓郁血腥味。宜春殿前的宽阔处,宫婢来来去去,混乱不堪,立在门口的三五太医,焦躁得像是在等待。透过门前两株海棠,间或传来郭氏嘶吼之声,声线破碎,毫无章法。
事多且焦躁,崔冬梅烦闷,心口蓦地反酸。情急之下握着脆脆的手,才站定。
一旁早有伶俐的小子伺候,送来交椅,茶水点心。崔冬梅手脚不稳于树荫下端坐,问道一旁战战兢兢的太医,“听说极为凶险,可还有旁的法子?”
三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不知从何说起。
崔冬梅急了,“陛下有安排,这我知道。你们只需告诉我,能不能母子双全?”
无话,又是无话。
正当崔冬梅又要再问,一个四十余岁,略显精神的太医说道:“娘娘,侧妃昨夜就开始发作,消息传得有些晚,若当即来报,母子双全还可能。如今,这……扭转胎儿已然极为困难,更何况侧妃受苦多时,体力不支,难以为继。”
“传了参汤么?”崔冬梅问道。
“传了,一直备着呢。只不过侧妃本就体弱,不及寻常娘子。这,娘娘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这太医说罢,剩余两位像是瞧见新鲜事一般,投来个古怪神色。
崔冬梅闻得血腥气,加之自己心口闷得厉害,一丁点没瞧见几位太医异常。
眼见委实不能再等,郭氏的声,无甚力气,越发小了去,崔冬梅赶紧遣人入内问话,“去问问郭氏,是……保住孩子,还是保住母亲。”
她说话间,承受不住这愈加浓郁的血腥,捂着心口,艰难出声。
那精神的太医瞧见,连忙问道:“娘娘可有不妥?此处不吉,娘娘有孕在身,非同寻常,还是寻个旁的地方等着为好。”
崔冬梅努力咽下一口酸气,念着往日郭氏的几分好处,“无妨,我再等等,若是受不住,我自行离开,不会委屈自己。”
话音还未落下,殿内传来郭氏撕心裂肺的吼声,“娘娘,替我保全这孩子,我福薄,无缘见他,让他好好活着……啊……嬷嬷,帮帮我……”剩下的话,断断续续,好似郭氏这人仅有的力气,都用在这几个字眼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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