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寒冬,他们可是连御寒的衣物都不一定有。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全家人挤在被子里取暖,再在屋里子然一堆火,熬过最冷的几天。可如今,家里有余粮,身上有衣裳,屋里还有被子和柴火,尽管屋外大雪纷飞,已是一片冰天雪地,但他们心里,却不怎麽害怕了。前两日肆掠的秋风,今日也安静了。不知为何,柔嘉心里竟有一种“石头终于落了地”的轻松感。大雪比她预料中来得要晚,秋风日日起,雨雪却不曾降落,若非气温明显在下降,柔嘉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当雪灾终于来临,她反而生出一丝轻松感。大雪总有停下的时候,积雪也有融化的一刻,他们把能做的準备都做了,接下来,一切就交给时间了。柔嘉和胤禛也窝在屋里,但他们没有烧火取暖,他们身上穿着的,是从系统商城购买的特殊商品,是可以御寒保暖的“神仙法衣”。胤禛雷打不动地坐在书桌前看书、练字,柔嘉则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冥想。屋里很安静,气氛也无比和谐安宁,屋外的冰冷寒气、飞扬雪花,似乎都与他们无关。大雪连降三日,地上的积雪已有一米厚,即便人们时时清扫屋顶的积雪,仍然有不少人家房屋被压塌了。尤其是那些不甚结实的茅草屋,稍不留意,积雪覆盖的厚一点,就有塌顶的风险。胤禛早有所料,所以早就让人建了一处雪灾避难所,谁家房子坍塌了,就自发去避难所里居住,有个能遮风避雪的地方,将会大大增加人们的存活率。雪一停,胤禛就閑不住了,即便李村长的大儿子日日都来向他彙报一次,他还是想亲眼去看看附近百姓家的情况。胤禛身上保命护身的玩意可不少,现在他一个人出门去,柔嘉放心的很。积雪一米厚,一脚踩下去,半条小腿都得陷进雪里,柔嘉并不想这个时候出去到处逛。胤禛上午出门去看情况,直到下午才回来。中午的时候天空又再断断续续飘小雪,胤禛回来的时候,头顶和肩膀都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柔嘉迎上前去,擡手替他拂了拂肩上的雪,问到:“情况如何?”胤禛摘了头顶的帽子,抖了抖雪后,随后挂在木架上,回道:“目前还好,李家村这边只有十来户人家房子塌了,也没有人员伤亡。想来t其他各村的情况,与李家村相差无几。”柔嘉盯着他看,“那你为何神情凝重、愁眉不展?”他板着脸、皱着眉走进来,还让柔嘉误以为情况很糟糕,有种天要塌了的错觉。胤禛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神色微缓,“中午又在落雪,虽然雪小了很多,但雪不停下,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也不知等多久,积雪才能融化。”“下雪不冷化雪冷,积雪融化的时间越长,就有越多的百姓熬不住。”柔嘉默然不语,她知道胤禛话中的百姓,指的是大庆所有遭受雪灾的百姓。西秦县有赵县令不遗余力的帮助百姓,李家村和附近几个村子,以及所有逃难而来才定居下来不久的人,有他们二人倾囊相助,日子虽难熬,但总归过得去。可大庆其他地方的百姓,目前是什麽情况,就很难预料了。大庆皇帝倾力抢救的地区,也只限于皇城及其附近几个郡县,更远的地方,则是全权交给了地方官员。地方官员参差不齐,执行力度、清廉程度都不一样,各地百姓的情况自然也大有不同。这次大雪覆盖面积有多广,柔嘉和胤禛尚没有得到确切信息。但仅从西秦县的情况来推测,凡是遭受雪灾的地区,情况估计都不容乐观。柔嘉沉默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尽人事听天命,我们该做的努力都做了,也帮助到了西秦县数万百姓,如此已经问心无愧。至于其他…力所未能及的地方,我们也无需担忧自责。”胤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的担忧和自责,对于远方正在忍受饑寒的人们是无用的。而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保全附近的百姓。他轻叹一声,暂时抛开纷乱的思绪,一边拉着柔嘉到一旁坐下,一边温声说道:“放心,我并非庸人自扰之辈,不会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到自己肩上,徒增烦忧。”柔嘉抽回自己的手,瞪他:“说话就说话,别拉我的手,你的手这会儿有多冰,你自己心里没数?”胤禛低笑一声,把双手拢进袖里暖着,“是我没注意,冷着你了。”他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仿佛当真不是故意的。但柔嘉听他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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