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谣听着他们你来我往,什么“无名界”“不灭天”,实在头晕得很。而且,她总觉得这个名叫“苏筠”的人声音有些熟悉。不禁微微拉下身前人的袖子,悄悄投去视线,那苏筠也正好看来,眼尾上挑,眸中赤色暗沉,邪佞之气虽收敛了些,却仍显张扬,面容妖美,雌雄莫辨。她一瞬间瞪大眼睛。作者有话要说:苏木谣:荷君你变了。风荷:咳咳,黑历史。前尘(2)这张面容,化成灰她也认得。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纤弱的手掌按着她脑袋,把她塞进地道中,声音慌乱:“阿谣,一会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不论是什么,都不要发出半点声音!明白吗?”女人的手尚且还在颤抖,却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紧紧合上了手里两块石砖。瘦小的少女蜷缩在狭窄紧迫的空间里,仅是轻微的动作,便有灰尘簌簌落下,呛进她的喉咙。透过地砖之间的缝隙,隐隐约约的光芒中,看见一片红色的袍角,之后,一道低哑又魅惑的声音传来,含着微微的笑意:“哦?这里还有一个女人?”隔着一片不过半指厚的地砖,她听见覃姨娘一声厉喝。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什么挠过地板的刺耳噪音,再便是女人惊恐的尖叫与咒骂,□□撞翻在地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似乎正在她头顶。一阵令人心惊的混乱,怪物恐怖的低暤中,猝然响起长牙刺破□□的“噗呲”声,再是血肉分离,还有咀嚼骨头的声音……木谣呆呆地仰着脸,浓稠的液体就那么顺着地砖之间的缝隙,一滴一滴流了进来,滑进她大睁的眼里,如泪一般,濡湿了整张脸。铁锈味弥漫。意识到那是人血,很多很多的人血,从眼角到喉咙再到心脏,蓦然烧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在一片血红动荡的视线中,呆滞地想。覃姨娘……死了。那个会对她笑、会唱歌哄她入睡的覃姨娘死了。她死了。再没人带她去看花,再没人教她刺绣,再没人给她做好吃的糕点了。许久许久以后,久到几乎以为自己成了一具僵冷的尸体,才伸出手指挪动地砖,从狭窄的地道里爬出。探了头出来,转动眼珠,血淋淋的指边,是黏糊的黑血,和满地稀烂的尸块……她浑浑噩噩地走出房屋,走进园子,看见她的两个小婢女,面目全非地死在花坛下。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几天前,大家还在兴高采烈地商量给她举办一场隆重的及笄礼。明明几天前,她还有父亲,有姨娘,有姐妹,有朋友,有……家。而毁了这一切的人,害死她亲人的人……如今就在眼前。……不灭感觉到身下少女有一瞬间僵硬如石雕,可下一刻腹上一痛,她竟猛地一屈膝将他顶翻开来。一向羸弱的少女仿佛获得了某种未知的力量,不灭微愣地侧坐一旁,看见她手里寒光一闪,定睛一看,竟是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少女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直向那紫衣人飞扑而去,直奔他致命之处。……木谣也是下意识往腰间一摸,却未曾想到果真摸到一把硬物。仇恨翻涌冲昏了头脑,便想也不想抽出匕首,往那紫衣男子的方向刺了过去。他是夙陨!那个与她有着灭门之仇的人!这张脸庞,她绝对不可能认错!苏筠一身紫黑长袍,就那么静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避。尽管少女这一突袭,几乎突破了常人反应力的极限,然而在魔的眼中,这种速度根本不值一提。他眉头甚至都没皱一下,眸底分明抹上一丝兴味,长袖中手掌低垂,指间隐隐凝起一丝黑气。然而就在刀尖距他心脏仅一步之遥的时刻,一把纯黑色的羽扇直击过来,“咣”地隔开那匕首。木谣指尖一麻,手腕翻转,一个旋步,稳住了身形。身旁一片白影闪过,修长的手指勾过羽扇,那人将扇柄握在手心的一瞬间,黑羽倏然抽长,化成一把宝剑。长剑通体寒白,剑柄漆黑如砚。不灭持剑凌空,袖袍翩飞。他看也不看木谣,向着苏筠扬唇一笑:“苏兄,听闻你是双剑高手,恰好前几日在下刚得一宝剑,今日倒想试炼一二,不知兄台赏脸否?”苏筠听闻此言,大笑一声:“不灭兄果然性子率真!”他手一扬,化了一左一右两把长剑在掌心:“正好我也许久不曾与人比试,心里痒痒得紧。既然不灭兄相邀,那么苏某便却之不恭了!”话还没落,他便猛地迎风挥剑,双剑一金一银,剑气森寒横扫,身影如紫雾迅猛,顿时与不灭斗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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