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金眉微蹙,隐隐流出几分怒意,赫尔墨斯轻盈地落在他身侧,一脸和善地冲着小青微笑:“请不要误会,我和阿波罗没有半分歹意。”
神使处事圆滑,八面玲珑,时常充当诸神之间的调解者。
不料小青柳眉倒竖,指着赫尔墨斯的鼻子斥道:“神使赫尔墨斯,别以为抖个机灵讲几句花言巧语就能骗过我,就是你使诈变成公羊揭穿了她的身份,令她身陷险境。”
赫尔墨斯聪明伶俐的唇舌还没来得及出言申辩,一股湍急的海流咆哮着向两位主神冲来,阿波罗忙将赫尔墨斯挡在身后,仓促以神力构成屏障格挡,拍击在屏障上的力道势若奔雷,令他心头大震——不知是哪位海神,竟对他们抱有如此敌意。
小青乘着空隙化为青色小蛇,混入深海鱼群溜走。
“阿波罗,你在我的地界竟然如此放肆!”
波塞冬声如奔雷,乘着汹涌海流落到两个侄子跟前,海洋霸主墨蓝的长发张牙舞爪地四散在水中,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他目光锐利,嘴角紧绷,闪着银光的三叉戟握于掌中,身后跟着多丽丝和涅柔斯的女儿们,声势极为浩大。
赫尔墨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毕恭毕敬地解释道:“尊贵的海王,力大无比的波塞冬,请不要误会,我和阿波罗近日新谱了琴曲,特来海界邀您共赏。”
“赫尔墨斯,收起你的甜言蜜语。阿波罗,你的确是奥林匹斯神祇中的翘楚,但别忘了,在这丰饶的大海,我波塞冬才是王者,你最好收敛自己的神威,否则漆黑的海渊会毫不留情地吞噬光明!”
说罢他飞身一戟刺来,阿波罗急忙推开赫尔墨斯,指间发射出更多金色琴弦缠住三叉戟,他手指一动,波塞冬感到武器就要脱手。
“想得美!”海洋的霸主高声怒吼,他双手紧握战戟,猛地朝上一挥,阿波罗的身体被巨力拉动,双脚已然离开了海床,波塞冬眸中蓝光一闪,高压海流对着光明神的头顶狠狠砸下。
这一击若是强行吃下,就算没有当场昏迷,也会被砸翻在地难以起身。
阿波罗放松琴弦闪到赫尔墨斯身边,海流重重地轰在海床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粗砺声响,水浪和碎石四面飞散,海藻被连根拔起,巨大的砗磲粉身碎骨,浑身是刺的海胆在水中翻滚,连海仙女们都被余浪冲击的连连后退,原本平坦的海床被砸出一个狰狞恐怖的巨型深坑,就像海中怪兽的血盆大口。
见势不妙,赫尔墨斯挥舞蛇杖拨开周围海水,拉着阿波罗头也不回地逃离深海,不过一瞬便飞上了天空。
峰峦般高耸的海浪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就像巨人强健的臂膀,要将他们握在掌中碾成碎渣,波塞冬的怒吼回响在耳畔,海仙女们和海王一道搅动洋流,海面下陷形成一个超大漩涡,上方黑云密布,电闪雷鸣,十几道乌蒙蒙的水龙卷于天海之间奔腾咆哮。
赫尔墨斯的手杖金光四溢,羽翼振动的频率几乎达到了极限,他用旅行斗篷裹住自己和阿波罗,电光火石间移动到位于地中海中部西西里岛的希腊城邦叙拉古。
波塞冬看不清两神的去处,这才作罢。
青蛇悄悄游回忒提斯的海底洞窟,一进大殿便化为人形,兴高采烈地叫道:“女神妙计,那两个麻烦的家伙已被波塞冬赶出了大海!”
糖糖冲上去一把将她抱住:“你没事就好!怎么样,阿波罗是不是很难对付?”
小青开心地拍着她的背:“再厉害还不是被你一脚踹在屁股上?”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一起放声大笑,忒提斯的美目也弯成了月牙。
原来,接到信使海豚传来的急报后,忒提斯担心波塞冬从阿波罗与赫尔墨斯那里得知海界有东方穿越者的事,心生一计,给小青施加了遮蔽气息的幻术,让她先行一步干扰二神的注意力,想方设法将他们拖在原地。
忒提斯又派信使鱼从旁监视,一旦小青陷入困境便立即通报海后安菲特里忒,称光明神和神使因琐事大动干戈,攻击海界居民,请海后携姐妹们前来救援,并借此缘故将二神请离。
安菲特里忒是忒提斯的姐妹,身份尊贵,在海界仅次于波塞冬,她若出面,阿波罗和赫尔墨斯无法滞留海界。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波塞冬今日心情大好,拉着海后饮酒闲聊,见安菲特里忒接到急报要离开王宫,像孩子一样缠着她问东问西不让走,听说阿波罗在自己的地盘上胡闹后更是怒气冲冲,抓起三叉戟就要找光明神算账,海后无奈,便由着他去了。
“好险好险,差点儿叫波塞冬看到了,幸亏我够机灵,变成小蛇混在鱼群里溜了。”小青拍着胸口庆幸。
“多谢女神,您精妙的幻术令波塞冬无法察觉小青姐姐存在的痕迹。”糖糖向忒提斯低头致谢。
“我的变化与幻象魔法不输赫卡忒哦。”忒提斯笑意吟吟,难得露出一丝得意。
“请问女神,我们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宙斯不会放弃追捕你们,比起坐等事情的发展,他更乐意主动出击掌控局面,他会巧立名目收拢权力,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便是长期隐匿地底默默无名的哈迪斯。”
这样一来,因着和穿越者的牵连,夜神的双子必然要面对奥林匹斯的责难。
不能让他们单独面对困境。
糖糖立刻做出了决定:“我必须马上回去,小青姐姐暂且留在女神这里,还请女神送我一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放在希腊世界也一样适用。
在忒提斯重新施加的幻象魔法下,糖糖变成了一个黑发褐眸、肌肉结实、个子高挑的希腊女子,骑着海豚回到了遥远的“家乡”——科林斯,她初次离开冥界时踏上的土地。
而那时带她离开的那位神明,正依照梦中的约定隐匿在郊野的山林里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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