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燃着龙涎香的寝殿里,此刻却弥漫着淡淡地药味,挽竹进来时,穆玄烽已经起身了,正披着衣裳一边看奏折,一边喝药。
“陛下不如还是歇歇,今天下午就别去议政了。”挽竹走到他身边,接过已经喝空了的药碗,又伸手为穆玄烽将衣裳系好。
穆玄烽放下奏折,拉着挽竹的手将人身旁坐下:“无事,养了这几日病,感觉已经好多了”
“倒是你,刚刚去御书房走了那趟,可曾累着了?”
“才这麽几步,又有轿撵,哪里累得着?”挽竹笑笑,靠在穆玄烽的肩上说道:“陛下若是真的担心我,不如快些好起来。”
“陛下如今病着,沥儿又在外打仗,我……到底心中不安稳。”
穆玄烽揽着挽竹的腰,俯身用侧脸贴上他隆起的肚子:“是朕不好,让你跟溶儿担心了。”
“明日一早,朕定然就好了——沥儿也必会传回好消息。”
“那挽竹可就要当真了,陛下说话要算话才行。”挽竹低头,抚着穆玄烽的发丝,两人就这样又在寝殿中温存了一会,穆玄烽才起身乘御撵去了御书房。
那日穆玄烽的精神确实不错,挽竹也终于放松了些,以为这场不大不小的病症,终于要好起来了。
可不想当夜,两人睡下后没多久,挽竹便察觉穆玄烽又发起高烧,人也已经陷入了昏迷。
挽竹当即慌了神,又是让人去请太医,又是叮嘱石墨去煎药,折腾了好一阵子。他心中暗暗祈祷只是病情有所反複,可不想几个太医商议了许久,脸色却越来也不好。
“究竟是怎麽回事?”挽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不是已经见好了,如今怎麽又严重了?”
太医们有些不敢回话,还是赵太医大着胆子说道:“回君后的话,先前臣等以为,陛下是因秋猎而偶感风寒,但——”
“但什麽?”挽竹敏锐地察觉到赵太医话中的意思,着急追问道。
赵太医见瞒不下去,叩首回道:“但如今看来,陛下这像是染了邪毒……”
挽竹顿时眼前发黑,幸而石青扶着,才没有倒下,他缓了片刻后终于能够出声:“什麽邪毒?可有法子医治?”
“此毒怕是与那北地有关,因为大庆罕见所以臣等起初才会误诊,还望君后赎罪。”赵太医等人越发心惊胆战,纷纷跪下请罪。
挽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追究这个,只是摆摆手:“罪不罪的,先治好陛下再说,到底有没有法子能解这毒?”
“臣等尽力而为。”赵太医也只能这般说道。
挽竹的思绪乱到了极点,强撑着让他们去开药,自己守在穆玄烽身边,可赵太医即将离开时,他却忽然想起了什麽:“赵太医,此毒既然来自北地,那北戎可有解法?”
赵太医忖度片刻,点点头:“应当是有的。”
挽竹心中生出想法,这毒八成也跟北戎有关,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让穆沥在那边找到解读的办法。
但——帝王中毒,太子又在外征战,此时消息绝对不能洩露,不然别说是北戎,只怕大庆也要生出乱子。
他起先想要自己写信给穆沥,思来想去终觉不妥,于是就让石青守在穆玄烽,自己带着石墨去了东宫。
穆沥不在宫中,东宫也清閑了许多,挽竹不许惊动宫人,径自来到了阿玟的房外。
“君后怎麽来了?”阿玟本在房中,收拾着下次準备给穆沥送去的衣裳,这会见了挽竹立刻起身行礼。
挽竹对他勉强露出个笑意,免了他的礼,拉着阿玟的手来到桌案边坐下,看着那些叠起打包的衣裳:“这是给沥儿的?”
被挽竹发现了,阿玟的脸上也有些热,小声回答着点了点头。
“羞什麽,”挽竹拍拍他的手,不想让他看出异样:“沥儿走前,给你留了专门送物递信的人吧?”
“是。”阿玟不知挽竹为什麽提起这个,如实地回答道:“殿下派了两个亲兵,每十日传一次信来。”
挽竹闻言知道自己所料不错,也不再兜圈子,将提前写好的密信取了出来:“这次送衣裳时,将这封信也送去,切记莫要让任何人发现。”
阿玟立刻察觉到什麽,想要再问时,挽竹却对他摇了摇头,他便明白此事的要紧,于是起身当着挽竹的面,将密信放入了叠好的衣服里。
挽竹见着事成,心中却没有半点放松,眼下只能等穆沥那边的消息了,可接下来宫中朝中,怕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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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他所料,穆玄烽昏迷不醒,挽竹既要守在他身边照顾,又要编着理由去搪塞前朝,几日下来当真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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