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最喜欢打圆场的的韩卫红神情恍惚,跟着说了一声对,没再说别的,端着瓷碗的手微微颤抖,嘴唇苍白,草草吃饭找了个借口回房休息了。等到剩下他们两个,梁至屹问那老流氓是怎么处置的,现在在哪儿。“在学校附近的派出所,这次应该会身败名裂吧。”但如果没有那个女孩玷污怀孕的事闹出来,鲁自强可能还会逍遥法外。梁至屹若有所思,既然那老畜生已经进了派出所,那就找个法子让他不要出来了吧,就算要出来也要等七老八十之后。翌日,贺荞荞照常去上学,少部分学生约莫知道昨天发生的事,看向贺荞荞的眼神怪怪的,上课后张红先打消了一部分流言蜚语。“贺小荞同学昨天做了一件非常勇敢的事,希望大家不要因为一点流言以讹传讹,影响同学关系也让自己沾染不好的品质。”台下的学生似懂非懂,只是看着贺荞荞挺直的脊背,还有班主任张红义正言辞的模样,真的相信贺荞荞是做了一件好事。☆、033很快,鲁自强在派出所交代了犯罪事实,被他侵犯过的女学生有四五个,贺荞荞之前那个课代表李玉菊是最严重的,鲁自强交代那个是最好欺负的,据他交待,都是利用课代表进入教师办公室用课代表的职位还有成绩等等威胁,其中也不乏被他骚扰的女老师。因为他的交代,派出所的民警不断取证,其中有一个女孩在外地上大学不愿意回来指认鲁自强,另外一个退学结婚生子,更不愿意被人知晓有这样的过往,只有李玉菊还有她的父母拿出了具体证据证明鲁自强犯的罪,即便只有一个有实际受到侵犯的被害人指认,八十年代的流氓罪依然是很严重。鲁自强被判了八年,不过他入狱没多久被住在一起的犯人收拾了好几顿,被折腾的不成人形。鲁自强的老婆早就死了,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因为鲁自强做过的事没脸在县城里呆下去,没等宣判结果出来就收拾行李去了外乡发展。这件事渐渐平息时,已经是五月底,贺荞荞要参加高考。高二就参加高考的有不少人,基本是高二各班的尖子生,临近考试那一个月贺荞荞很少再去管店里的事,她和真正的学生还是有点差距的,基本功忘的多,学习这小半年掌握了七七八八,心里不太有底。裁缝店晚间看点就是贺荞荞在书桌前看书,梁至屹在小桌上记账算账,偶尔看的累了说说话。裁缝店里的大多数人都以为两人是兄妹关系,韩卫红先前也是这么以为,可过年后这段时间渐渐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同,梁至屹对贺小荞分明是男女之情,她那份已然萌芽的心思再也没有出头之日。韩芩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悄悄将那份隐忍的情意深藏在心底,从不向任何人透露。考试的时候,贺荞荞仍旧骑着自行车来回,做完卷子她心里渐渐有底,别的不敢说,至少心仪的学校应该是没问题的。等待成绩的日子里,裁缝店后续处理成了一个大问题。未来经济发展最好的地方在北上广,梁至屹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何况他才不想体验两地分居的异地恋。梁至屹打算先和韩芩商量,年后没多久他就把韩芩升为春秋裁缝店的设计师,拿的工资不同往日,如果韩芩愿意跟他们走自然是好,如果人家不愿意,他也要早做打算。很快,高考成绩公布了,贺荞荞分数超一本线九十多分,在学校里排名前十,上心仪的大学完全没问题,剩下的事就等录取通知书送达。梁至屹找韩芩说了他们要去南方的事,问他可愿意一起去。韩芩犹豫的看了一眼韩卫红房间的方向,抿着嘴唇:“至哥,我和我姐可能不会和你们一起去南方。”贺荞荞理想院校是上海纺织大学,梁至屹未来计划的服装厂在离上海不愿的地市,房租之类相对较低。“你不愿意我不能强迫你去,不过咱这裁缝店肯定要关掉,你打算做什么?如果……你有心接手,我可以低价转给你。”梁至屹诚心诚意道。韩芩没有掩饰他的渴望还有为难:“至哥,你先给我说个价,我,我,我可能钱不大够。”光机器和库存布料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还有这处房子是梁至屹买下来的,韩芩刚工作一年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一阵静默之后,韩卫红突然开口:“我手里有一笔钱,大概需要多少?”“机器我买回来要三万多,韩芩你当初是知道的,我两万整出给你,布料存货你都得吃下,开发出来的客户资料全部转交给你,我昨天大致算算要五万块钱,这宅子我送你。”韩芩默默点头:“志哥说的没错。”韩卫红看看韩芩:“小芩,你要是觉得行,咱就买了吧。”“好,谢谢姐。”梁至屹和贺荞荞并没有对姐弟俩能拿出这么多钱表示诧异,反正谁都会有秘密。商定转卖的各项事宜,梁至屹就忙着和韩芩一起清点机器布料,起草转让合同,宅子过户到了韩卫红名下。小半月个后,春秋裁缝店正式成了韩卫红和韩芩的产业。贺荞荞和梁至屹暂时住在店里,把事情处理干净后再南下去上海。在去学校报到之前,贺荞荞还要回贺家庄一趟。梁至屹和她一起顺道回了罗家。从年初七从贺家出来贺荞荞没再回来过一次,站在门外看着这小院和去年她刚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小菜园里绿意盎然,地面干净整洁,他们去年爬过的大槐树长大了小小一圈儿,贺小圆从堂屋里跑出来上厕所,一扭头看见贺荞荞站在门外大喊了一声姐!“爸,妈,俺姐回来啦!”贺荞荞被她拉着进门了,贺家人都在家,连贺红升和贺老太也在家里坐着,今儿是贺国刚生日,一家子都过来吃饭,贺母在厨房忙活,听见只当没听见。贺国刚去裁缝店看过贺荞荞几次,每次想劝贺荞荞回家服个软认个错,都被贺荞荞用钱堵上了,这回看见闺女在他过生这天回来黑黝黝的脸上满是欣喜:“小荞,快,上屋里吃西瓜。”贺红升和贺老太正坐在屋里纹丝不动,贺老太看见贺小荞哼了一声:“哟,城里人回来了!”看来一直没回家的缘由,贺家人都知道了,说不定还是添油加醋的版本。“带回来什么了?小荞,你姑快生孩子了,你给你小表弟做件衣裳呗!”贺老太看见贺荞荞手里提着的东西脸色转阴为晴。贺荞荞提着的东西不少,一块五花肉一只烧鸡还有包裹华丽丽的糖果,照旧是一人一套衣裳,唯独贺小圆比别人多两套裙子,贺荞荞还带了穿小的七成新衣服给她。贺母终是忍不住,擦擦油手从厨房过来了:“知道回来了?”贺荞荞嗯了一声,视线从她脸上一瞟而过。贺老太把衣服看完不大高兴,怎么就没她和老头的,再看贺荞荞穿一件掐腰及膝蓝裙,梳着高高的马尾,皮肤白皙个子高挑,一点都不像农村丫头,反而像城市女孩子,酸不溜秋的说:“小荞还真是孝顺,怎么就忘了你爷爷奶奶。”“我不知道你们尺寸,等下次再给爷爷奶奶做吧。”这次贺荞荞格外好说话,反正八成是空头支票。“成,那得给我们两套。”贺红升咳嗽一声,不大高兴道:“小荞,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半年都不回家,有像你这样的吗?再说,给你说亲不是为你好,看这大半年都没人给你说人家你就高兴了,我看你嫁不出去怎么办!”他数落时,贺荞荞悄悄看了一眼贺母的表情,竟然有些和贺红升同仇敌忾的意思,也不知当年被公婆折腾到暗地诅咒的人是谁……“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反正我还要上大学,我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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