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琻呆愣了半晌,忽然扑上去箍住沈梒,恶狠狠地朝他脖子啃了下去。沈梒笑出了声,被他弄得又羞又痒,连连推他,又被他质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沈梒笑喘着嫌弃道:“你那三鲜豆皮的豆皮做得比茄子皮还厚还硬,有哪家酒楼做成这样,早该倒闭了——”
谢琻又好气又好笑,刚想出声反驳,却又忽然顿住了。他搂着沈梒静静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即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蹭了蹭,委屈道:“你好久没冲我这么笑过了。”
沈梒一愣,不禁也渐渐沉默了下来。
谢琻紧紧抱住他,闷声道:“我费劲心思讨你喜欢,如今看到你能这么笑一笑,我真是知足了。”
沈梒叹道:“你不用讨我喜欢——”
“只要我能让你开心,做什么都乐意。”谢琻低声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都看在眼里。你不愿意说原因,我也不再问了。但我心中惴惴,每日里只担忧你因此连累了身体。你气我、或气什么别的东西都好,别因此不吃饭。”
沈梒沉默地在他怀中闭目半晌,终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吃饭吧。”
虽然谢大厨亲自掌勺的饭菜口味并不格外出众,但起码卖相不错,沈梒吃的时候也添了一碗饭。谢琻看着实在欢喜,在旁边又是帮他夹菜又是盛汤,连自己都忘了吃,咬着筷子尖笑盈盈地看着他。
吃完饭后,谢琻伸了个懒腰,笑问道:“既然吃饱了,就走吧?”
沈梒一愣:“今日不就是要吃饭吗?还有什么事?”
“怎么可能。”谢琻笑着拉起了他,“随你相公走吧。”
二人出门之时,恰好踏着最后一缕的霞光。艳色瑰丽的光线在西落的过程中不断变浅变淡,仿若是浓墨重彩的画作上正不断被人泼上清水,朱墨洇开,逐渐流逝为灰蓝交叠的色彩。
他们相携纵马,在谢琻的指引下,一路往城南而去。穿城而过的时候,一城寥落的灯火随着马蹄纷沓声相继而起,如在河水深处浮上的星光。有街边叫卖的小贩偶然抬头,却乍见黑白的骏马身影逆着人流穿行而过,锦衣飞扬流动如天边之霞,马上锦衣公子的面容却如云后之月,惊鸿一瞥后又隐入了浓厚的云霭之中。
二人来到城南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出城之后谢琻一路纵马,将万家灯火抛在身后,披着月色继续向黑夜里行去。沈梒心中疑惑,不知他究竟是何打算,追问了两句却又被谢琻笑着含混了过去。
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南山林的地界,沈梒有些疑惑地勒住了马,问道:“你带我来此何意?”
洪武二十四年的时候,他们一同来此观梅,误入深山却恰逢风雪,被困山洞一夜之后所幸逢生。归来之后,谢琻将两人的际遇写作了一篇《南山觅梅林记》,被广为流传,一时更成为了“琅玉汀兰”之谊的见证。
只是不知今日谢琻带他来此是何意思。
谢琻拨马回头看他,微微一笑道:“你我在此一番也算有过一场奇遇,今夜可愿随我故地重游?”
沈梒迟疑了下,笑道:“你真是花样繁多……罢了,随你吧。”
二人将马拴在了山脚下,徒步趁着夜色往山上林中走去。
近六年过去,虽山体林木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但很多细节却又产生了变化。不知何时,荒无人踪的山间小路竟被铺上了青石板路,虽路面坑洼、砌得也不平整,但左右也算有了能落脚的地方。
沈梒踩着青石路,感慨笑道:“还记得洪武二十四的时候,这儿完全就是一野山坡子,道路又狭又陡。我骑术不佳,还从马上摔了下去。后来之后听说因你那篇游记,这儿成了游览胜地,我还以为是在说笑。没想到竟真的被人铺上了道路,也是有趣。”
谢琻笑道:“京城文人们,最爱寻访那些文中写过的奇景,估计这都是他们搞出来的东西……说起来,你还记得我们当初躲避风雪的那个山洞在哪里吗?”
沈梒驻足,举目左右望了望。今夜月色朦胧,视野并不算好,林间黑漆漆的、树影憧憧,什么都看不清楚。再加之那又是六年前的事情了,那个雪夜两人仓惶地逆着风雪夺路而走,也根本没有认路,现在所有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应是那个方向?”沈梒迟疑地指了指山上,叹道,“这谁还记得。”
谢琻神秘一笑:“自然是我记的。”
他拉起沈梒的手,离开那条小石径,爬上了旁边的山坡。沈梒心中疑惑,却只好跟在他的身后,往上走去。
第64章野萤
他拉起沈梒的手,离开那条小石径,爬上了旁边的山坡。沈梒心中疑惑,却只好跟在他的身后,往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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