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几天,她整天都把自己泡在温泉水里落泪,谁也看不到,谁也不会打扰。她一点都不想死,谁会想死呢?可是当大师兄说出那两个好坏消息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提前宣判了她的死亡。师父和他都已经无能为力,念君蛊所属的这类蛊王,自古都没有成功取蛊的先例。蛊虫噬心,剜心是唯一可能有效的方法,外祖母王念君试过,蛊虫是取出来了,但她也没有因此而多活几天,依然因为心衰英年早逝。——她最好的下场也不过如此了吧。哭了几天后,她发现自己渐渐就哭不出来了。虽然她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做,还有很多事情没看到期待的结果,可是这个世界上同样也有很多人为上天所不悯。含恨而终的人,多她一个又何妨呢?说这是突然的振作也好,是麻木也罢,起码她觉得自己不能到临死的时候,还要去遗憾一些本该可以做完的事。到了盛夏的尾巴,元致终于从邺城回来了。她事先就给门房留了信,说元致一回来就过来报一声,同样,她也第一时间差人去通传,说她想见他一面。以前她想见他是不需要通传的,他身边的人从来不会拦她,但现在关系不一样了,通传一下也好,对彼此都留些体面。得到准许后,她被带到了他平日里独宿的地方,梅园。说来可笑,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那地方的布置简单得不得了,成婚的时候她还觉得咏凉阁简朴,但和梅园比起来,自己的咏凉阁还算得上精致。院子很大,一座武器架毫不避讳地立在墙边,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宽刀、长剑、红缨枪,都擦得锃亮。毫无疑问,元致现在已经不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了。温如说,京城中越来越多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震惊的大有人在,唯独不敢有人有异议,一来,朝中武安长公主仍待元致如同亲外甥一般亲善,二来,在朝外,黑羽军在司州出没的消息也层出不穷。北燕被灭国的真相,据说也在洛阳的高墙间疯传,墙倒众人推,太子司马功的身上再加一条勾结匈奴、陷害忠良的罪名,这是迟早的事。更何况,从来都北燕没有叛离南晋的证据,即便灭国,但主君无罪。元致再也不需要依靠元符的身份活下去了,但他也没有公开为自己正名,仍挂着“元符”之名承思北侯的爵位,住着思北侯的宅子,从不主动提及自己的真实姓名,周濛猜,他也不需要做这么高调而无用的事,他只需要用一场讨伐司马功父子的大战,就可以为自己和家族正名。梅园寝卧的门大开着,两个劲装打扮的随从正拿着一副软甲从里面出来,接着,元致一身黑衣也跟着走了出来。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周濛,她侧着等在院门边上,让那随从们先走,眼神落在那副软甲上,似乎若有所思。“外面热,要不,进来坐吧。”他招呼道。周濛转头看过去,元致刚好转身,一边走,一边还在解袖上紧紧裹着的皮质袖甲。通身上下一袭黑色的紧身骑行服,包裹着他宽肩窄腰的身材,背影比穿宽袍的时候更显高大。她低下头,无声地跟了进去,进门后也没有四处打量——他的这间寝卧也没什么可打量的,空旷又简单,一件有个人印记的东西都没有。于他来说,这里大约就是一个困了来睡个觉,睡醒了就走的地方。他松了松领口,不小心露出一截锁骨,又恰好碰到周濛抬头看过来,他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说道,“抱歉,刚回来,本该先沐浴换身衣裳再见你,你差人来说有事,我以为……我以为你很着急。”周濛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其实她从一靠近就闻到了他身上一点淡淡的汗味,这么热的天,衣服本来就厚,外头还有软甲,可想而知有多闷热。不过,她还是很无语,她是想尽快见他,但也不至于连他洗个澡的时间都等不了。他都走了快一个月了,若真有急事,她难道不会找人送个信吗?她刚要开口,突然院门外疾步走进来一个人,在身后大声禀报,“世子,长公主府又差人来催了,请您尽快到府一叙。”说的是鲜卑语,从声调、步伐、仪态,都能看出这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军人,他骤然闯进来,音量还不小,周濛顿时被吓得一哆嗦。元致看了她一眼,眉心皱了皱,绕过她朝那军士走了过去。“说了我还有事。”元致也回的鲜卑语,周濛能听懂大半。“可是,人已经来催第三趟了,小的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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