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一年四月十七日,对众多登州居民而言,是铭刻于心、难以忘却的一天。
清晨,登州在钟鼓楼悠扬的报时声和僧人敲击木鱼的节奏中缓缓苏醒。然而,这座城市已不复往日的喧嚣繁华,街巷间行人稀疏,居民十不存一,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军人、官吏、僧侣道士及少数士绅与商人,普通百姓的身影愈发难觅。
从晨光初现至晌午时分,登州城内的生活似乎依旧按部就班,波澜不惊。然而,午后的变故却如平地惊雷,让数十年后的登州人谈及此事时仍历历在目,讲述时神采飞扬,眉飞色舞。
登州营的历史可追溯至大明开国之初,那时沿海虽已设立灵山、鏊山、浮山、威海等卫所,但这些卫所体制僵化,各自为政,从兵员招募、武器制造到训练作战、后勤保障,均独立承担。都司虽名义上协调各卫,但在实际指挥调动与快速响应上显得力不从心。
为强化海防,大明初期设立了登州、文登、即墨三大海防营,起初由登州都司统一领导,后转归登州兵备道,最终由登莱总兵官全权指挥。时至今日,登州辖有水陆共十二营,每营配备游击将军、中军、千总及把总等将领,总兵力约九千一百余人,若算上辅助兵丁及杂役,总数可达一万五千人左右,均由登莱总兵官丘磊统率。
近来,丘磊心情颇为沉重,他的部队军纪不严,但此类问题在大明军中屡见不鲜,几乎成了常态。更令他恼火的是,几个士兵的小过竟被兵备道刘景曜无情处斩,其中还包括他一名小妾远房亲戚的小武官。小妾在丘磊耳边不断诉苦,恳求他为堂弟讨回公道。
丘磊本就与刘景曜不和,深知此人虽无显赫背景,却因性格清高,既不得东林党青睐,又拒入阉党之门,全凭同年进士的扶持才得以立足。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丘磊心中涌起一股挑战之意,誓要让这些自命清高的文官知道,如今的武将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不容随意欺凌。
当然,他也清楚部下确有违纪之处,但“打狗还需看主人”,更何况朝廷财政窘迫,军饷拖欠严重。名义上每月一两五钱的军饷加上两斗米麦,外加衣物鞋袜,实际上一年到头能按时发放的月份不足四成,余下八个月皆成空谈。粮食供应亦是捉襟见肘,远不及昔日支援东江时那般充裕。
想当年,登州每年向东江输送的银两数以二三十万计,粮食更是多达几十万石,各类军械装备一应俱全。而今,一切繁华如过眼云烟,留下的只有海风带来的刺骨寒冷,和丘磊心中无尽的寒意。
听说皇上打算裁撤登莱镇,我心里头其实挺乐呵的,毕竟去临清那边,机会肯定比这儿多得多!但在动身之前,非得把刘景曜这块茅坑里的硬石头给挪开不可,不然,以后文官们轮番上阵找麻烦,那才叫一个头疼!
现在啊,一般的文官哪还敢轻易招惹武将?辽西那边,祖家和吴家这些将门势力庞大,自成一体,谁的面子都不给,文官们根本奈何不了他们。还有大同的王朴、姜襄、唐通、陈洪范这些老狐狸,再加上个左良玉,他们哪会把文官的话当回事?
大明这朝廷,说是烂到根子里也不为过。就拿曹州的刘泽清来说吧,他干的哪是人事儿?可人家照样稳坐钓鱼台,动都不动一下。
想法虽好,实施起来却没那么简单。丘磊再霸道,也没想过要暗杀刘景曜,毕竟他是朝廷的三品大员,万一有个闪失,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可刘景曜现在就跟乌龟似的,躲在家里不出来,任你怎么折腾,他就是不理不睬。就算这两天刘府消息闭塞,他也只是忍着,压根没打算辞职走人。
登莱巡抚一看这架势,早就躲得没影了。城里的府、县官员也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生怕被扯进这浑水里。这事儿啊,就让他们两位大爷自个儿去折腾吧,谁遭殃都跟别人没关系。
这天早上,丘磊那个受宠的小妾又在耳边哭哭啼啼的,非要他给自已的亲戚报仇不可。一想到这事儿,丘磊就心烦意乱。
更让他忧心的是,现在正值春夏之交,按说东虏和北虏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犯。登州靠海,大明水师虽然不行了,但东虏也没海上力量,所以从海上入侵的可能性不大。
可丘磊在辽东、辽中的细作传来消息说,东虏最近动静不小,一直在大量储备物资,对战马的饲养也比往年更加上心。东虏上层还下了严令,入秋前战马养不肥的,养马人一律处死。这重视程度,跟往年比明显不同,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头上了。
特别是那大贝勒莽古尔泰,就是因为太爱打猎,耽误了战马蓄养,结果秋冬时战马太瘦不能出战,被皇太极找了个借口给杀了。这事儿虽然是政治斗争,但也说明后金对战马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女真人虽然以渔猎为生,但马匹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无论是打猎还是打仗都离不开。所以,东虏现在这么重视战马,战争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了。
除了征召战马和各类军需物资外,后金还实施了二十丁抽一的政策针对汉人,此举极大地增强了汉军的力量。加上孔有德等三位投降的汉人将领被封为王,后金确保了在发动攻势的同时,大本营也能稳固无虞,不必担心辽西的明军会突然振作起来,对其造成重创。
皇太极与多尔衮等王公贵族不仅加强了与科尔沁蒙古和察哈尔蒙古的联系,还通过联姻的方式,特别是迎娶科尔沁的公主,彻底将蒙古部落绑在了自已的战略战车上,形成了更为紧密的联盟。
种种迹象预示着,今年绝非平静之年。距离上次后金入关已过去许久,许多人似乎已淡忘了那铁与火的残酷记忆,但那份恐惧与无力感却始终萦绕在丘磊的心头,历久弥新,从未淡去。
在丘磊眼中,东虏就像一块压顶的黑云,八旗兵则是那穿梭其间的黑骑,他们的烧杀抢掠虽与他无直接关联,但若威胁到自已,那便是天大的事情。
回想起上次东虏入关时,丘磊还只是副将,奉命勤王。途中,他多次目睹东虏的精锐侦骑,他们人数虽少,却个个身着铁甲,背负各式小旗,一人数马,皆是身经百战的勇士。面对这样的敌人,丘磊的侦骑和家丁无不胆寒,根本不敢上前交锋。即便相隔甚远,丘磊也能感受到对方脸上的轻蔑与嘲笑。
数十东虏骑兵从容不迫地记录下丘磊部队的旗号,清点人数后,才缓缓离去。他们背上的大铁弓和各式长短兵器,以及那骑在马背上的粗壮身躯和闪烁着寒光的兵甲,让丘磊不禁心生畏惧,甚至有了尿意。若非身处马上,被数百亲兵环绕,他或许真的会吓得失禁。
一想到今年东虏可能再次入关,而自已也很可能再次被调去勤王,丘磊的心情便沉重无比。他不敢像刘泽清那样肆意妄为,毕竟刘泽清的实力远胜于他,且朝廷尚需其支援河南战场或南下平叛。丘磊深知自已无法抗拒朝廷的命令,否则一旦抗旨不遵,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他坐在太师椅上,面色狰狞,心中盘算着各种应对之策:称病避战?调往南方?还是煽动士兵闹饷?这些念头虽显荒谬,却也透露出丘磊内心的无奈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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