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了。”刘景曜说完后,脸上泛起一抹苦笑,继续说道:“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窝囊气,巡抚大人既然对此不闻不问,显然是畏惧丘某人的势力。既然如此,我还不如辞官归乡,至少还能图个温饱。”
在刘景曜讲述这番话的过程中,张世强始终保持着沉默,直到此刻,他突然跪下磕了个头,说:“大人所言,小人铭记于心。现在我想向大人请辞,即刻返回浮山。”
“咦?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你怎么出城呢?”刘景曜有些惊讶地问。
“小人自有办法出城。”张世强回答得颇为自信。
确实,城门虽关,但以城守营官兵的懒散态度,张世强相信自已能轻松通过。
“当然,如果能有大人的手令,那就更好了。”张世强补充道。
“这个不难。”刘景曜爽快地答应。
“另外,还请大人赐一匹好马,我的马奔波了一天,已经疲惫不堪了。”张世强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好,我可以给你一匹好马,你去后院牵便是。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为何如此急着回去?”说到这里,刘景曜用好奇的目光审视着这位急于离开的信使。
半年来,张世强一直是他与张天仁之间沟通的桥梁,对于张天仁这位武官门生,刘景曜颇为满意。
张天仁不仅能力出众,而且品行端正,如今更是雄心勃勃,想要为刘景曜的仕途增添光彩。
一个守御所的海防工程全面重修,这在战乱频仍、民生凋敝的大明王朝,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壮举。
这份功劳虽不比战场上的赫赫战功,却极对皇帝的胃口。
刘景曜深信,若能将这份功劳归于自已名下,不仅张天仁的仕途将一片光明,就连他这个兵备道也有可能更上一层楼。
如果登莱巡抚一职不被裁撤,而现任巡抚又无威望与能力,自已接任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丘磊的嚣张跋扈让他束手无策,如今在登州城中的威望尽失,消息一旦传开,整个登莱地区还有谁会尊重他这个兵备道呢?
他刘景曜可不愿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
“老大人在此受委屈,小人实在不忍。我即刻回去,向我家大人禀报此事,看他有何对策。”张世强解释道。
“唉,原来如此。”刘景曜听后,不禁苦笑出声。这个粗犷的军汉,真是太过天真了。
他真以为张天仁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吗?自已这个兵备道都被丘磊逼得如此狼狈,张天仁一个副千户又能做什么呢?
然而,对方毕竟是出于好意,刘景曜只能勉强点了点头,轻抚胡须,脸上挂着苦笑说道:“好吧,既然你有此想法,那就按你的计划行事吧。具体细节,你可以找刘福协助,就说是我的安排。”
“是,小人这就向老大人告辞。”张世强再次躬身行礼,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在整个对话过程中,张世强表现得异常沉稳,没有多言,因为他深知自已无法改变什么,但此事又与大人的前程息息相关。
他心里清楚,刘景曜是张天仁最坚实的后盾。
尽管双方没有正式的师徒之名,但门生与老师的身份早已默认,节敬也按师生之礼赠送,这与胶州、莱州那些只认银子不认人的无耻官员截然不同。
那些官员一见张天仁便如蝇附膻,只图银两,毫无交情可言。
离开刘府后,张世强立即找到刘福,将自已的马匹寄养,并挑选了一匹上等好马。
刘福一路将他送至府门,临别时还不忘郑重托付:“真希望你家大人能想出妙计,每天受这样的窝囊气,实在让人难受。”
张世强在马背上思索片刻,回应道:“我虽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但我家大人的智慧和能力,你我是有目共睹的。他如何应对,效果如何,我们拭目以待吧。”
“但愿如此。”刘福也表达了自已的期望。
……
凭借着身上不多的散碎银两和刘景曜的手令,张世强顺利通过了登州城门。
这次本是简单的送信之旅,因急于返回方家集训练新兵而匆匆赶路。现在看来,这一趟来得正是时候。
刘府内的情形让他深感忧虑,刘景曜随时可能递交辞呈离去。一旦辞呈上交,丘磊或许会撤回监视的人手。
这位登莱总兵虽名声不显,但手握重兵,绝非善类。自家大人若与丘磊为敌,未来祸福难料。
然而,若任由刘景曜离去,他们便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依靠。想到这里,张世强感到头痛欲裂,一时之间竟无计可施。
在星光与月华的照耀下,张世强唯有策马疾驰,一路狂奔,争分夺秒地赶路。幸运的是,今晚正值满月,在这未被工业污染的时代,满月的光辉几乎能与晨曦媲美,照亮了前行的道路,让他无需担心夜色中的安全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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