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曲瑞那厮来了。”
孙良栋,气喘吁吁,满额汗珠如同细雨般洒落,猛地推开门扉,一阵风似的闯入了屋内。
这座位于方家集镇的典史府邸,气派非凡,正堂宽敞明亮,五间七架,尽显尊贵,东西两侧各有十间厢房,布局合理,无论是办公还是会客皆得心应手。前院辽阔,足以容纳数百人而不显拥挤,恰是时候,一场即将到来的会晤正需要这样的空间。
府邸深处,别有洞天,一重住宅之后还藏着杂房小院,穿过正堂月洞门,夹巷蜿蜒,引领至一处幽静的小花园。园中景致宜人,假山嶙峋,小池塘波光粼粼,亭台楼阁点缀其间,数十株树木与几百朵鲜花竞相争艳,自成一番天地,颇具雅趣。
自张天仁踏入方家集以来,这方最大的宅邸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的据点。他的势力范围已不再局限于浮山所张家堡的一隅之地,而是如同触角般,悄然无息地蔓延至更远的地方。
“哦?他到了吗?”张天仁闻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声问道,语气中满是自信与期待,“想来定是满面春风,携带着沉甸甸的银两而来吧?”
“大人所言极是。”孙良栋笑得合不拢嘴,回答道,“曲端大人还特地准备了一辆骡车,满载诚意。”
“呵,骡车虽大,却也载不动万两白银啊。”张天仁闻言,摇头失笑,却也难掩心中喜悦,“不过,今日之因,他日之果,他既敢开此先河,日后必有丰厚回报。”
言罢,张天仁起身,部署得当的手下们早已各就各位,分布在方家集的各个角落,无论是繁华的酒楼还是喧嚣的赌坊,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线。每月的例行收账,分毫不差,确保了银两如细流汇成江海,滚滚而来。
曲瑞的到来,无疑是方家集的一大盛事,除了少数镇守白河与灵山盐场的部众,其余小旗纷纷闻讯赶来,齐聚一堂。张天仁步出屋舍,恰逢曲瑞及其部众刚刚洗去旅途风尘,正以布巾轻拭脸庞与衣衫。春末夏初,天干少雨,连海边的集镇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见张天仁现身,曲瑞立刻身姿挺拔,立正行礼,其麾下将士亦紧随其后,双手紧贴裤缝,昂首挺胸,动作整齐划一,既显军容严整,又不失英武之气,令人赏心悦目。
"小子不错,干得相当漂亮!"骡车内虽未载满万两白银的辉煌,但那沉甸甸的三千余两,却是对曲瑞短短一月间辛勤耕耘的最佳见证。自他接手巡检司,从冯三宝留下的基础出发,重组人马,严整秩序,无论是官盐市场的正规交易,还是私下里对私盐的抽税管理,每一分利益都如涓涓细流汇入巡检司的库府,最终凝聚成眼前这堆耀眼的白银。
"老曲,瞧瞧这堆银子,心里头不犯嘀咕?"话语间带着几分戏谑,却也是兄弟间的亲密无间。亲随们自是定力非凡,目光如炬,而院中那些临时雇来的仆役们,却难掩眼中的惊叹与羡慕,手中的活计不自觉间已停歇,目光被那银光深深吸引。
曲瑞闻言,爽朗一笑:"这有什么好眼馋的?身为小旗,我领着朝廷的俸禄,衣食无忧,更有建功立业的荣耀等着。若再贪念这些身外之物,岂不是枉费了这一身军装?"言语间,尽显军人本色与高尚情操,引得孙良栋等人心生敬佩,笑声连连。
然而,曲瑞话锋一转,正色对张天仁道:"大人,我意已决,欲辞去巡检之职。我之心,始终系于军旅,渴望那纯粹的军旅生活,晨昏操练,汗水与荣耀并存,而非此间算计银钱之事。"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往昔军营生活的深切怀念,那份对简单与纯粹的向往,让人动容。
张天仁深知其意,颔首赞许:"曲瑞所言,正合我心。军人不应沉沦于商贾之事,我已有所筹谋,定不负你等军人之志。"他的话语坚定有力,透露出对部下成长与未来的深切关怀。
随着银子的到位,一切似乎都变得更加顺畅。众人跟随张天仁步入典史衙门,只见新任典史张世福,以试百户之身兼任此职,英姿飒爽,立于门外,向众人致意。他的到来,如同为这方土地注入了新的活力与希望,正如历史上那些以武止戈、守护一方的典史前辈们一样,张世福也将以自已的方式,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与繁荣。
"禀大人,方家集本月账目已清晰无误,三座繁华赌坊,十七家酒香四溢的酒楼,以及遍布街巷的大小饭庄过百,加之绸缎庄、布行、南货铺等琳琅满目,更兼过境盐商所缴之盐税,总计已逾一千三百两之巨!"张世福面露喜色,这银钱滚滚而来,仿佛是自生金树,轻松至极。
无须大人亲力亲为,各商家皆自觉遣人送银上门,唯恐怠慢。偶有拖延,只需亲丁队稍作探访,商家便立时毕恭毕敬,银两奉上,毫无迟疑。这等景象,若置于后世,或可比拟为“保护费”,但在此大明,却是名正言顺的商税之征。
谈及大明税制,确是别具一格。宋时工商昌盛,税赋颇丰,反观大明,却以农税为重。太祖高皇帝立国之初,秉持“士农工商”之序,重士尊农,工匠商贾则位处末流,饱受歧视与压制。然世事难料,洪武之后,商贾之势渐起,虽屡遭打压,仍能逆流而上,财源广进,而农人则多困于田畴,收入微薄。
制度之弊,致商人虽富,却难为国家所用,商税虽轻,实则收效甚微。譬如淮安、扬州及江南诸税关,明初年收不过数万,至清则骤增至数十万两,差异之大,令人咋舌。
然商税之外,尚有诸多杂费需商家承担,如城市安防、更夫雇佣等,更有地方公益之需,由士绅、典史、总甲等共议分摊。如此,银两之收,亦非全然无据。
往昔冯三宝在时,敛财扰民,名声狼藉。而今,亲丁队驻守方家集,治安大振,小偷小摸绝迹,无赖混混亦被绳之以法,发往海边熬盐以赎其罪。方家集作为商贸枢纽,河网密布,人口稠密,规模远超即墨县城,亲丁队与张天仁副千户之名,因此远播,成为胶州、即墨一带的正义化身,与冯三宝之流天壤之别。
"大人,利丰行的账目已结清,本月共计四千三百石之巨,折合银两为五千一百六十两,现悉数呈上,请大人过目验收。"张世禄话音未落,已见数辆满载的鸡公车紧随其后,缓缓驶入,车轮碾压地面,发出沉稳的声响,每车之上,皆是沉甸甸的银锭,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这些银锭,源自济南府顶尖的炉房,每一锭皆是二十五两的标准重量,质地纯正,用银剪轻轻一划,内里银白如雪,纯净无瑕,深得军户们的喜爱与信赖。眼前的景象,恍若梦境,银光熠熠,堆砌成一座小型银山,耀眼夺目,令人心潮澎湃。
回想起数月之前,众人尚在为生计奔波,囊中羞涩,而今却能目睹如此巨额财富,实乃天壤之别。张天仁自击败冯三宝后,不仅稳固了巡检之位,更将浮山、灵山两大盐场的提举之职纳入麾下,派遣精锐小旗驻守灵山,严控盐路,即便人手有限,偶有私盐漏网,但凭借对盐业的掌控力,收入依旧可观。
至于白河口,苏万年的领地,其账目虽尚未送达,但依行程推算,今晚之前必能抵达。白河口作为港口要冲,每日船舶往来如织,盐船尤甚,抽分制度之下,其收入之丰,料想不在张世福所送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综合各项收入,月均可达一万二千两之巨,峰值时更有望突破一万五千两。以此推算,年收入竟可达十八万两白银之多,这一数字,对于在场众人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难以置信。要知道,大明全年茶税总和也不过几万两,即便是五大税关联合,年收入亦不过二十万两之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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