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许来,吹得人不禁打起寒颤。
隐风将最后一滴痛饮,眼底闪烁着雾光,他说:“想必大人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居然真是他贺文涛,他可是大人幼时的太傅啊……先帝驾崩,世子出事以后,他贺文涛称病不起,没多久宫中便传来他的死讯。
后来大人查出了些蛛丝马迹,我们还专程跑去北岭确认过,贺文涛尸骨明明就埋在那!
不曾想这一切竟都是他的计谋,当真打了一手好大的算盘……”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柳常欢收回许些不忍的目光,久久在心里分析,忽地凝神低喃:“贺文涛,贺氏姓……霍氏……”
隐风即地转头,说道:“你也发现了对不对?贺,同霍音相似,霍姓即是前朝皇室大姓,他贺文涛隐姓埋名将自己潜伏在宫里,怕不等得就是那一刻。”
柳常欢踌躇一瞬,不解道:“可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对先帝下手,为何偏偏只针对他南宫问洵?”
隐风说道:“杀了先帝又如何,还有太子,太子没了还有各大皇室宗亲,仅凭他一人杀的完吗?贺文涛想要的,不过试图借我家大人的手瓦解皇室关系,从而摧毁北崟。
可惜他错了,他高估了自己不说,还低估了我家大人……”
两人安静下来,柳常欢瞭望头顶苍穹,心中逐渐明亮开来。
顷刻间,她好像知道自己此时想要的是什么了……
“来隐大哥,咱今晚不醉不归!再干一壶!”
隐风却把‘你真没良心’几个字写脸上,起身便道:“我喝不醉的,行了我要去看看我家大人现在情况如何了,你自己慢慢喝吧。”
……
那夜她辗转难眠,隐风的那些话久久在她脑海中回响,所以那个人,如今面临着两个问题,一则是那前朝余孽贺文涛,还有,远在南疆的睿亲王……
如果,能想到法子让睿亲王知晓当年世子真正的死因,于南宫问洵而言,负担是否就会减少很多。
不知不觉间她又回到了药王寨那间玄舍,昏暗的光线萦绕在通道的壁石之上,越往前走,那股熟悉的魂芯草药味越发浓郁起来。
抬眼间,那间原本漆黑的暗室因壁上烛火的照射,显得几分亮堂,远处的景物却被黑暗所吞噬。
烛光下烟雾缭绕,那里摆着一张白玉而制的床榻,床周围流淌着墨黑色的药水,烟雾便是从那滚烫的流水之中散发出的。
玉榻间,南宫问洵双手贴腹得姿势躺在上方安静沉睡,他穿着一身洁白的里衣,青丝披散下来,多了几分青年气息。不过,那光洁白皙的脸庞令柳常欢尤为诧异。
不是,胡,胡子哪儿去了?
许久过去,她仍直勾勾盯着他上唇的地方,瞧着瞧着,眼前的人既让她熟悉亦有几分陌生起来。
所以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他看上去明明多他们不了几岁,但却给人稳重老派的感觉,所以一直以来,这也是他伪装自己的一环么?
因为那片假胡子的缘故,柳常欢全然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虽然也没啥目的,只单纯想来看看他罢。
骤然一道男人的咳嗽声传来,魂儿差点没给她吓飞。
“大人!”
柳常欢即刻唤道,南宫问洵起先无力得抬了抬眼帘,干裂张唇子似乎想说些什么,柳常欢忙凑过去问:“大人是不是渴了?……那,弟子这就去膳房烧水去!”
说罢就要起身,倏地一只大手将她手腕儿牢牢握住。
柳常欢不解,重新蹲下问他:“大人可是有事需要交代弟子?”
南宫问洵缓缓一声喃道:“国防图……”
柳常欢脱口而道:“国防图?就是您给陛下的那张北崟国防图对吗?然,然后呢?”
南宫问洵再一声道:“皇极库……”
柳常欢立马应道:“弟子知道,它就放在北崟宫皇极库中,然后呢?有,有什么问题吗?”
紧接着,南宫问洵试图侧身面向着她,发现于事无补,努力声道:“让隐风,前去确认,在或,不在……”
难不成打国防图注意的人,就是昨天那贺文涛?
可是不应该啊,贺文涛当时身负重伤,绝对比南宫问洵好不到哪去,怎可能还有心思打宝图主意?
柳常欢随即道:“好!弟子这便去告诉隐大哥让他快些回北崟宫。”她说着再一次打算起身,南宫问洵却依旧紧握住她手腕,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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