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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等等——”许愿的老人机都已经準备递回去了，听到挽留又拿了回来。终究是无法拒绝啊。“干嘛。”听起来似乎冷硬语气又差，但许愿也不知道为什麽，她下意识就是想这麽说话。“听说你们昨天换届啦？时间真的过得还蛮快的”又来。张皓的左顾而言它，许愿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虽然是这麽想的，心里不免又软了下去。“嗯，很巧在六一。看到部门小孩慢慢成长，心里还挺感慨的”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十分钟过去了。许愿也担心打扰到他，很快，还是主动掐断了这通电话。她知道他出于已然“逼上梁山”的礼貌和教养，她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窃喜，就不要再为难人了吧。那一刻，一种极致的清醒和自甘沉沦矛盾剧烈，许愿只觉得自己的心髒应该剥成两瓣。準备把老人机还给程阅阅的时候，手机又是一响。许愿下意识瞥了一眼，是张皓的信息。许愿询问程阅阅后，点开看了。文字入目的时候，许愿只想感慨：她要做一辈子文字的狗。张皓：许愿，生日快乐。好，现在是真的很快乐。如果说电话是下台阶的尊重与温柔，那麽挂断之后的短信就像是辗转之后的心意，纠结又有魅力。人吶，在看到人性之后才会感受到彼此距离之近。把心的裂痕给别人看，就是在说——我喜欢你。那个女孩高二那年老师对许愿他们说过最多的话是，不要以为你们到九月份才是高三生，当今年高考结束的那一剎那，你们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大了。你们就已经站在了高考的最前线！而高三的难免苦痛或许只有真的成为了高三生的那一刻才能了然，在此之前的种种臆想与恐惧都是“未知”所晕染和描摹的。高二那年，每当想象自己成为高三生，备战高考，脑子里总是充满了电视剧中的睡不饱、压力大、吃不好、黑眼圈，甚至沾染鲜血。我们肆意遐想，将一代代传递而来的郑重其事奉行得更加煞有介事。然而，6月9号高考结束高二年，哦不，应该说是準高三生返校之时——许愿却没有一点实感。只是看着学长学姐们搬走一箱一袋的书，教学楼顶传来沸沸扬扬的喧闹和叫喊，暮色之下，许愿看不清任何人的脸，却分明觉得那就是未来的自己。他们多自由，而我多向往。背着书包，拎着行李，许愿缓缓向校园深处走去。一年的光阴，在许愿的想象里无尽漫长。暑假还未开始放，而紧接而来的是更加有节奏有组织有规範的校内培优。许愿和班里的一个男孩作为唯二的历史方向考生加入了培优大队，不定时失去晚自习或周末，在三大主科的领域里不断深耕。这天晚上，是高三第一次培优。空气里暑热像有显形的颜色，暖洋洋泼洒漫天。许愿背着书包匆匆往教室里赶，她差一点点就忘记了今晚要培优，还坐在教室里大战历史主观题，直到同班的男生用纯真的双眼不断瞟她被程阅阅发现之后，她才同时解救了二人一同向五楼赶去。嘎吱嘎吱，鞋子踩在寂静的楼梯上，五楼除了他们培优的这间教室其余都是空教室。高处不胜寒。许愿已经可以驾轻就熟地往班里走，而这次，擡眼触目空调机作响的冷色室内，许愿注意到了一个没在培优班见过的女孩——官莹。要说为什麽能一眼就看到，确实是因为她很美丽。和夏采奕极具攻击性的豔丽不同，她的长相十分柔和，面部线条流畅而紧致，眼尾自然下垂，薄唇总是透着淡淡的粉，最瞩目的是白得发光。后面许愿才知道，她就是上海来的小姑娘，自带江南水乡的淡雅恬静。漂亮的小姑娘往往早熟，官莹略施粉黛，已然花丛中的一抹亭亭玉立香百合。许愿不由得在心里惊叹。她下意识视线寻找着一个人，发现不在的时候竟有一丝小小的如释重负。官莹喜欢张皓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当然，也包括许愿。那一年足球赛，官莹离开自己班的后援队伍和许愿一同在一班的赛场旁碰见，许愿只觉得无非是无聊兜兜转转。毕竟自己也是做贼心虚。然而程阅阅慧眼识别，犹豫再三还是直接告诉了许愿，她应该喜欢张皓。许愿当时还深感不可思议和程阅阅开玩笑，“拜托，全天下的美女都要喜欢张皓吗！”程阅阅只是一脸笃定地向她摆头，面色很是认真——你信我。直到后边，这句话像一根小刺扎在许愿的皮肤里，不痛但是总有感觉。许愿开始了自己都不自觉的观察，这才凭借着第六感确定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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