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头戴迷彩帽,帽檐低低地压着,却可以清晰看见那一双眼。鬓角乖乖贴着头皮,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悠悠地撑着下巴。许愿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但因为自然的风干显得毛躁。头上的帽子虚虚地压着,长发浮在后背,对视的一瞬间,七里香的前奏突然响起。像是一阵风吹过四五月北方的柳絮,又像是丛林深处惊动的鹿眸,许愿只觉得那一瞬间魔幻得就像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画面。她慌乱瞥过眼,转身,然后漫不经心跟着人群挥动着手臂。“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许愿的歌声淹没在人群里,谁也听不见。临近结束,焰火添柴。火光仍无休止地滋滋上冒。许愿走到一个靠近篝火的角落里,甚至能听到木头燃烧的声音。许愿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翻弄着手机里的影像。突然,有草叶踩踏的声音嘎吱作响。许愿顺着声音望去,目之所及是一团模糊的人影。人影向着篝火移动,在火光的映射下逐渐清晰明朗。看清来人,许愿下意识站起身,往阴影里又缩进了一步。他摆弄着手机,似乎是在拍照。他一边望着屏幕里的影像,一边又挪动着脚步,似乎在找更合适的光影与角度。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许愿跟前不远处,慢慢地蹲了下来,不是很熟悉地调着曝光度。许愿站着,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透过他的镜头明晃晃的火光。许愿默默地举起了手机,对焦他的屏幕,放大,咔嚓。火焰跃动在他的青春时光里,而许愿在那个夜晚里试图贪婪地穿过他的视角,定格自己的青春。一道分水岭军训像夏日的一粒橘子籽,酸甜,但榨汁极苦。从军训基地回来以后,许愿他们就要面临高中生活的第一道分水岭——文理分科。许愿这年恰好遇到新高考改革,除却纯文纯理的分科以外,可以在物理与历史以外的四个科目里任选两科。军训结束一周后,就是交分科表格的截止日。而事实上,这个选择的考量早已在一个学期前就被老师们提前告知了。大部分人早已想好了自己的方向,有人说文科不想背,有人说理科学不会。也有人,在擅长与热爱的沖突里辗转反侧。许愿是少数需要纠结的人,在一年的默默努力里,按物理方向的排名许愿排到班级第四,按历史方向的排名许愿排到班级第三。和大部分人选择早做打算以节省时间放在自己的高考科目学习上的策略不同,许愿整个高一年都没有太多的考虑,只是一个劲努力学好自己力所能及的科目,于是,成为了一个“九边形战士”。然而热爱的天平其实是偏向文科的。“所以你在纠结什麽呀?”程阅阅拿着她的成绩单上下打量,“选理科名列前茅,选文科大概率霸榜第一。”许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进了程阅阅的怀抱里。她在纠结什麽呢?世俗的功利,还是某个始终吸引着她视线的令她不断追逐与仰望的人呢。海中向来重理轻文,历年来文科竞争力都不大,熟悉的朋友在自招班里基本都是选择物理方向,他也必然。但心头的那一曲诗和远方,当真不重要了吗。余后的两年甚至更久远的一辈子,说不定真的会因此转向去往一个当真不喜欢的地方。许愿很纠结。许愿也去问了很多人,试图得到一些建议,却发现任何人的说法好像都无法真正影响她。她的心头一杆秤似乎早已有了标準,只是仍有迷雾迟迟不愿散去,让她焦灼地踮着脚张望那个答案。良久,秉持着速战速决不内耗的心理,许愿拿过分科表格,在物理方向上打了勾,而紧接其后的是政治和地理。程阅阅好玩地看着她的表格,打趣道:“被物理绑去的文科媳妇?”许愿无语又好笑地白了她一眼,有些沉重地交去了表格。她宽慰自己,这样又可以和张皓一个班了吧?下午五点半的放学铃声打响,教室里人群逐渐散去。每到傍晚,许愿才有光的想象,她才能具象地感受到,光在照耀着她。像往常一样,她仍留在教室一会儿写题,错开吃饭高峰期。而那天,许愿的浆糊脑袋写不下去一道理科的题目,演算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让她烦躁不已。翻抽屉找答案的时候,许愿注意到杂乱的桌肚里一本封皮已经有些发黄的厚厚的本子。许愿把它抽了出来,指尖触摸在柔软的皮质上。轻轻翻开,里面是墨色的方块字晕染在纸面上。许愿的字不像一般女孩清秀端正,张牙舞爪间有一丝飘逸与利落。随手一翻,许愿的心又再一次被文字的柔软细腻所包裹。她看着书页里以时间为轴落下的字句,不同心情不同字体,不同时期不同主题,她抚摸着扉页就像抚摸着在长长的时光里好好长大的自己。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反派没有转生路线 寡妇 烟雨江湖之远雷篇 女配爱平淡 来自未来[娱乐圈] 烟雨江湖之纵横篇 待风行+番外 山河万里 云雾肆意 公开前一天,老攻失忆了 风寂沙 绘星+番外 七零:炮灰知青只想吃瓜看戏 病娇家主又在装可怜 烟雨江湖之云起篇 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 步落凡尘的妖 数枝石榴发 暴躁学生会主席在线怼人 困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