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几句语气还算平缓,像是对我这个“冥顽不灵”的人无可奈何了,但是最后想到什么,忽然厉声问我,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什么吊坠?我有些茫然。
于冉见我不解,很是不甘心,要上前来解开我的衣襟,同时说道:“就是送你入宫的时候,挂在你脖子上那枚吊坠!册子上写了的!说日后若能团聚凭此信物!你吊坠哪里去了?!”
我当然不肯她近我的身,拦着她,争执间脑中却灵光乍现。
我确实是有一枚吊坠的。
不过早在程晏很小,大抵是一岁多的时候,就已经因他顽皮,被摔碎了。
我不知道那枚吊坠为什么这么多年会被我一直带着,彼时以为是习惯使然,想着既然碎了便碎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枚吊坠便被我随便埋在裕花园的一捧泥土里,再也找不到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今日若不是于冉问起,我也不会将这等陈年旧物想起来。
我便同于冉说了。
我实在怕争执得太猛,出些不必要的意外。
“但是宫女们都有一些自己的首饰啊,你不能认定我有一枚吊坠那我就是你口中说的当年被你们家送进宫的女孩儿啊!”我很愤怒。
“不!那块吊坠的侧边刻了你们许家的姓氏!”于冉急切打断我,要拉我出门,“你陪我去找!当年你埋哪儿了?!”
“不用了——”
我挣开于冉的手,并且丝毫没有让她出门的意思。
“经年旧事,我记不得埋在哪儿了,不过——”我说到这儿,觉得心中有一丝闷痛,压得我喘气艰难,“我那块吊坠上,确实是有一个‘许’字的。”
那么多次,我趁着夜色把玩那枚自我有记忆就在我脖上的吊坠,又怎么会看不见呢?
于冉看着我,忽然就笑了,她像是自己的见解得到了认同,有些得意。
她说:“所以说,许书书,你我都是罪臣之女——罪臣之女啊!!”
我看着她几近癫狂,叹了口气。
“你既然说羡慕我,那为什么当时于大人不将你也送入宫呢?”
于冉猛然止笑,眸中愤恨难当:“我父亲当年虽有罪,可是家中女眷判的是流放之刑,我爹爹自然各处都有人脉,犯不着把我送进宫骨肉分离,到时候即便在流放之地,也有人照顾——可谁知道!好一个道貌岸然按律问罪的先帝!他在路上早就埋伏了人手,为的就是我于家一个不留!”
我后背发冷,看着于冉。
我想当时的于家老少,只求能够一家团聚,不成想等着他们的却是斩草除根。
当他们风尘仆仆走在流放之地,幻想最终的地方可以求得浮世安稳时,见到了那些手持利刀的铁骑,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我于家那么多人口,只剩我一人侥幸活下,你说,可不可悲?”
于冉说,她当时正巧要如厕,毕竟是小姑娘家,看押的士兵同意了她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留一个小卒在不远处守着。
那个小卒回来后,看到横尸遍地,吓破了胆,于冉跑到她娘面前痛哭,却被那个小卒捂住了嘴巴。
“那真是个聪明的小哥哥啊,人也长得不错——”于冉低低一笑,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若是留我,朝廷一定会判他看守不利的罪名;若是不留呢,只有他一个人活着,朝廷还是会怪罪,唉你看,这就是在位者的嘴脸啊——我们这些小人物就跟蝼蚁一般。”
“他左右都没法回去交差,干脆就放我走了,自己也逃到了一个小庄子上谋生。”
“那你是怎么确定是先帝下的手呢?”我问。
于冉大抵觉得我蠢,语气也很傲慢:“后来我流亡在外,见到了朝廷发的告示,说是流放在外的于家不幸遇上了土匪,土匪残暴无情,连带着官兵一起,全部杀害,朝廷已经在追拿了——哈哈哈你说搞不搞笑,朝廷消息知道的很快啊,流放地即使等我们于家等不到,上报给朝廷调查,还需要大半月的时日,那个告示却在我逃走的第五天就贴上了,用词华丽,义正言辞,像是早就写好了一样。”
“周围看告示的人都说:这一家作恶多端,祸乱朝廷,罪有应得哈哈。”
于冉问:“许书书,你是没脑子吗?你想不通其中因果吗?”
我当然想的通,并且娘娘在之前就对我说过先帝“宁可错杀一万”的做法。
但我仍然叹气:“你既然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再入宫呢?天下之大,还不够你容身吗?”
于冉便笑,她的笑中已经带上了分明的哭腔。
“我亲眼见过我阿娘的尸身,看着我阿哥还紧紧握着一卷书册,我亲手将他们埋葬,每次午夜梦回,都觉得了无生趣。直到有一日我在边关小镇,看到那沈简的部下押着敌将,我瞧见那个敌将的伤口,与我阿娘身上的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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