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别无他法,只希望剩下那人警醒一些,莫要上赶着送死。
只是想想乙二的性子,如果他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吧?劫匪们无语望天,再次深深后悔,为何要带上那个棒槌!
却说那乙二,听从吩咐龟缩原处,一时耳边只听得铿锵作响,想要细看,视线却被恼人的草木挡住了。
左等右等,两人迟迟未归。难不成他们正在分赃?乙二心中泛起了嘀咕,自觉猜到了真相,想他也是栖霞寨叫得上名号的好汉,现下怎会没有用武之地?原来是搁这防着他呢!
乙二越想越气,索性探出身来,翘首望向前方战局。
谁知,这一眼令他瞬间变了脸色:占据上风的,不是老大和老三,而是那个瞧着弱不禁风,一拳就能放倒的小白脸?
真是见鬼了!
怒火瞬间沖上心头,乙二来不及思考(当然,他也从来没有过),扛着长刀噌的一声,倏地沖到路口,口中大喊道:“俺来救你们!”
他来了他来了!他扛着三尺大刀、不带脑子地来了!躺在地上的二人,瞬间更绝望了。
顾青云脚尖微挑,躺在地上的长剑立刻跳到了手中。
轻轻掂了掂长剑重量,顾青云满意地勾唇。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
然而意外同他对视的丙三,却从那张平静的面具下,看见了嗜血与疯狂的杀意。
气氛陡然一变,充斥着血腥与肃杀。察觉到顾青云身上的变化,地上二人万分惊诧。
等你很久了!
顾青云不再收敛气势,提剑而上。
等交上手,乙二才叫苦不叠。这少年,也忒狡猾。力气比不上自己,就总避着正面对敌,等到出其不意之时,再给人一刀,这份机巧与心性,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乙二隐隐发觉,这少年似乎狠毒了他,招招带着致命杀机,令他疲于应对。怪不得老大老三,会败得如此之快。
地上两人无力摆手:不,我们不一样!同我们对手时,他没这麽兇残!
一个不慎,乙二颈侧又挨了一刀。娘的,这书生真不是东西,老往他脸上招呼!
“啊!”乙二惨叫一声,差点扔了手中长刀。
原来,趁他颈侧受伤,吃痛之下稍有放松,顾青云即刻又补了一剑。
而这道伤口,则是在脸上,从眉心,横贯至眼角,深可见骨。
若是林清和在场,定能认出,那道伤疤的位置、形状,赫然同那晚梦中所见,顾青云脸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乙二只觉得右脸被劈成两半,瞬间没了知觉。他怔忪擡手,却捂了一手血。麻木过后,生起一股剧烈疼痛,如同置身火海中炙烤,叫人痛得几欲窒息。
“我的脸!狗杂种,我要杀了你!”在疼痛的刺激下,乙二骤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举起长刀对準顾青云胸口刺去。
在恨意的支撑下,这一刀仿佛裹挟着雷霆之怒,令顾青云逃无可逃。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长箭,如同天际迅速划过的流星,带着劈山分海之势,瞬间洞穿乙二持刀的臂膀。
乙二受箭矢之力的沖击,身体被带着向后沖去,踉跄几步方才跌落在地。
顾青云恍若回神,眼中划过几许波动,很快又恢複寂然。这些衙役,可算是来了。
他扔下沾了血的剑,抚了抚袖上尘土,擡眼望去。
阳光很是刺眼,照得骑在马上的少年,恍如神祇。顾青云眯了眯眼,心下微惊:怎会是他?
少年看着同他一般大,脸上肤色略深,眉眼飞扬,彰显天潢贵胄的矜傲。虽年幼,气质却端肃冷冽,叫人见了,不敢轻易造次。
他放下弓箭,拽住缰绳,从马上一跃而下,镶了金边的蟒袍在风中翩然飞起,划过一道干脆利落的弧线。
顾青云心中有些微妙:戚彦昭为何在此?
戚彦昭看着地上三人,怒气沖沖地甩上一马鞭,咬牙道:“全给老子带走,老子要好好审问他们。”
劫匪们经历了一出又一出,已是筋疲力尽,来不及辩驳,便被衙役们拷上枷锁,塞进马车,送往南浔县衙的大牢。
顾青云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只在犯人进车前,朝乙二又看了一眼。
戚彦昭看着马车离去,这才重新上了马,正待离去,仿佛又想起什麽,侧过身,居高临下地打量一番顾青云,面露赞赏:“身手不错。来人,给这位壮士牵匹马,请他一同去县衙作证。”话落,便朝着囚车方向打马而去。
顾青云对着牵马的仆役道谢,踩着马鞍,利落地翻身,轻轻松松便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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