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可是,”岑骥脸一沉,“徐承意有没有表侄女,你我不知道,守关的人更不知道。只要你别出差错,有腰牌在,足够他们放行了。我反正要装成河东兵,你要是不愿意,自己爬山去吧。”
岑骥既然这样说,这事也就这么决定了。
李燕燕不大由衷地答应,又不由自主地朝心口摸去……
岑骥一边整理着马上行李,一边用余光扫到她的动作,没好气道:“你那匕首,要用就抽出来,不用就别老是往那儿摸。横着条胳膊,生怕别人看不见是吗?”
李燕燕悻悻地缩回手。
前天收拾包裹时,她翻遍了手头的物品,只找到这么一柄小匕首,勉强能用来防身。这两天,她一害怕就忍不住想去碰那匕首……
果然,她那点心思,在行家面前根本不够看。
岑骥话虽说的不中听,却是好意,李燕燕想了想,不耻下问道:“匕首藏在哪里不容易被发现?”
岑骥耸肩:“腰带,袖子,靴口?看怎么方便,因人而异吧。”
李燕燕认真考虑了几个位置,最后丧气地说:“真对上敌人,我就算能抽出匕首,也没什么用吧。”
岑骥肯定道:“也是。你不嫌硌就继续放着吧,别总把爪子拿上去就行。”
这人怎么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呢!李燕燕气闷,嘟着嘴问:“你胸口那里也揣着东西呢,我刚才瞧见了,你硌不硌?”
岑骥哼了声,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在李燕燕眼前晃了两下:“这个?张嘴!”
李燕燕不明所以,下意识就按岑骥的话做了。
却冷不防岑骥从纸包里取出了什么,一弹指,丢进她嘴里……
李燕燕捂着嘴,震惊不已:“你随身带着琥珀饧?!你请我吃糖呀?”
岑骥把糖包收到怀里,问:“怎么了?有什么稀奇的?”
嗯,不稀奇,就和野外遇着狼,狼却请你去它家作客一样不稀奇。
李燕燕眨眨眼:“没、没什么……谢谢了。”
……
距离岑骥和李燕燕最近的关卡是寒镜关,得名于侧面山崖上一片似镜的奇特圆石,据说,那块圆石和周围山岩材质截然不同,平滑圆润,有时竟能反射寒光。
太行山巍峨险峻,山路曲折难行,横穿太行有八条大的通道,便是著名的太行八陉。寒镜关身后的黄羊道,不是八陉中的任何一条,更加狭窄艰险,也更为错综复杂。就算有外敌攻入,大军也不得不在山道上形成长队,首尾相距甚远,及易被包围歼灭,而寒镜关又是黄羊道上最靠近河东的一座关口,所以守卫上重精不重多,驻军只有区区几十个人。
……尽管如此,李燕燕也没有多么放心。
岑骥再强,被一群敌人围住,以一人之力也很难突围,何况他现在连个长兵器都没有……真打起来,几十个驻军,还是几百个驻军,其实没什么分别。
“快到了,装病。”岑骥在她耳边吩咐。
河东兵留下的那三匹军马,虽然也称不上良种,但比岑骥从龙城带出来的驽马高大威猛得多。作为“病人”,李燕燕骑这般高头大马就不合适了,岑骥干脆挑了最健壮的一匹马,带着李燕燕共骑。
共骑听起来轻松,实际不然。李燕燕坐在前面,稍有不慎就要靠在岑骥怀里,所以她一直挺直着脊背,小心翼翼避免触碰,倒把自己弄的腰酸背痛。
从林子到寒镜关,短短一段路,已经是她的极限。
李燕燕太累了,岑骥一声命令,像是解开了无形的束缚,她干脆不再绷着身体,软软地向后靠过去……
很好,铁甲很硬,岑骥的上身宽阔坚实。
腰上终于轻松了些,李燕燕闭上眼,当自己是个死人。
……
到达寒镜关时,关隘已经点上了灯,守城的士兵见了腰牌,叫岑骥等着,转头去城关上汇报上司。
片刻之后,驻守在这里的偏将周圭亲自下到了关口,身后还跟着几个侍从,侍从手中都高举着火把。
周圭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开口,嗓音洪亮。
“就这丫头?徐副使侄女?”他看了李燕燕几眼,问已经下马的岑骥,“早上大军过去怎么没看见……我瞧着和徐副使长的不像。”
……周偏将提起徐承意显得很热络,恐怕这黄羊道上早就被徐承意安插了自己人。
李燕燕做出想要说话的样子,嘴巴动了几下,却只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岑骥往那周偏将跟前凑了凑,小声说:“是徐副使先头那位夫人的表侄女,关系远着呢。之前一直在车里,那时候就不大好,可谁想病成这样!也是个没福的,刚进河东就病重,您说晦气不晦气!我跟她是同乡,徐副使叫我把人送回老家去,他老人家现在哪有功夫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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