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茗猛的惊醒,回头查看床上,发现秦鸢不见了!
反锁的门被人打开,穿堂风蹿入屋内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刺客在祭祀的香炉里下了迷药,守夜的禁卫军昏迷大半,还清醒的已经和蒙面刺客打一团,楼越穿着白色里衣一脚将门踹翻,冷眼看着外面混乱的场面。
江亦秦指挥几位首领保护楼越,自己和秦书拔刀加入战局。
数百位黑衣蒙面刺客,人数虽不多,但个个武艺高强,训练有序,又是抱着必死之心前来刺杀,比起中了迷药动作迟缓无力的禁卫军,气势上难免占了绝对优势,一时之间竟难以将他们捕杀。
再说那祭坛本是严关把守之地,既然能被人轻易动手脚,除了有内贼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合理的解释。
楼策扶额摇摇晃晃的从屋里出来,走到陆茗身边站定,一副中了迷药意识错乱的样子,虚眼看着厮杀作一片的刺客和禁卫军。
他的五官半隐在黑暗中,被月色托出邪俊异常的半边侧脸,削薄的唇得意的,幅度极小的往上勾了勾。
陆茗慌神,担心江亦秦和秦书的安危,自己学了一身逃跑的本领,充其量只是个战五渣什么也做不了,站着干着急。
禁卫军死伤惨重,江亦秦见局势不对,分出心神朝统领喊了一声:“梁将军五千援军已经在路上,你们先带着陛下从左路离开,快!”
楼越的脸拉下来,一身的戾气,宛如冥府的黑面神,眼中的杀伐如龙华剑的光影,长剑出鞘,却被禁军统领和几位大臣声泪俱下的拦住了去路:“陛下,王爷说的对,您是棠国的国君,万不能在此丢了性命,请陛下先行离开,我等一定追随左右。”
楼越冷静下来,收回剑,没什么表情的斜睨了楼策一眼,转身欲走,这时在厮杀和惨叫声中混入了极为不协调的木鱼声。
音质纯粹,如敲空的木,咚、咚、咚的一声又一声,由远及近。
薄雾散去,不知何时消失的秦鸢从夜色中走来,苍白的脸,血色的唇,呆滞空洞的异色双瞳,黑发黑袍黑冠,手中端着椭圆形的木鱼,像极了行尸走肉的妖姑。
楼越脚下一顿,僵在当地,再也挪不动步。
楼策诧异的皱了皱眉,轻声喊了一句鸢儿。
然而夜游症复发的秦鸢并不能听见他的声音,直直的从他身侧走过,双眼凝视前方,动作非常缓慢的眨了一下眼,木鱼从手中脱落滚在他的脚下,她突然一跃而起,闪进了刺客群中。
陆茗头一次见到动作比她逃跑的速度还快的人,秦鸢的十指扭成鹰爪状,圆润的黑色指甲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阴森的冷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划开了周身刺客的喉咙。
不过是极小的几道伤口,那些刺客却呼吸困难的捂着脖子,痛苦得仿若中了剧毒,面目扭曲的倒地而亡。
刺客们源源不断的鲜血从秦鸢的指甲沿着指节的轨迹往下流,抑或喷溅在她脸上,她却无知无觉,不痛不痒,身如轻燕宛如鬼魅在月色下不动声色的取人性命。
陆茗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想起了张无鸣口中的那个传说。
传说棠国曾经出过一位赫赫有名的毒娘子,徒手杀人,伏尸数千,所到之处血腥味十里不散……
一位又一位刺客被割喉身亡,局势逆转,楼策踉跄的退后一步,可秦鸢的动作并未停下,连带着近身的几位禁卫军也被她手刃了。
在她梦游的那个世界里,她也许正在和什么人厮杀,她停不下来,除非梦醒了……
秦书一刀劈开眼前的刺客,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鸢,没有谁会相信平日清冷与世无争的姐姐竟是这样一位怪物。
秦书的眼里除了痛心还有恐惧,抖着唇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姐姐!”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陆茗本想阻止他,可已经晚了。
夜游症患者在被人叫醒后会有一段时间茫然的定向障碍,在这种危急时刻哪怕只是一秒,也足够使她丢了性命。
空气中传来衣料开裂的细微声响,一柄长剑从背后刺穿了秦鸢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慢慢回笼,璀璨的双眸倒映出夜空的满天星辰,她咬着下唇,反手将剑从自己身体里拔出,一把抓住身后刺客的喉咙,只听咔嚓一声,那刺客竟然活生生的断了气。
秦鸢披头散发的捂着血流不止的心口走了几步便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她艰难的抬起眼,对着面如土灰想上前扶他的秦书厉声道:“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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