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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倒是应的爽快，回到座位上一想，我上课时的那些举动，大概被老师看了个八九不离十了。摸索着从他的书包里掏出他的杯子，晃了晃，空了大半，认命地出门去楼道里给他灌热水。回来的时候瞧见原本这个病怏怏地趴在桌上的人，支起了身子，两手撑在面前的桌子边沿，将背靠在身后的靠背上。脖子朝着门口一侧微微歪着，眼睛睁成了大小眼，瞳孔好像没有聚焦似的，面无表情地望向从门外进来的我。“醒了？”我在位置上坐下，打开手里杯子的盖子，放到他面前的桌上，“醒了就喝点热水。”他眼神在冒着热气的杯口停留了一会儿，皱着眉头似乎在确定自己的状况。我抿了抿嘴，开口：“你发烧了，睡了一节课。我和老师说过了，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回宿舍。”他顿了顿，迟缓地转过头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应了一声“哦”，便捧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几口水。我以为他打算回去了，正打算起身给他让路，结果他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侧过头继续趴在了桌上。我突然间记起，在去年十一二月份的时候，如果没记错的话，确切说是毅行结束的那周，他好像也生了一场病，住了院，连课都没来上。什么时候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我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了？我惊讶于我的记性，再加上这些天一直抱着掰正我对k的态度的想法，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好像经常生病啊，我记得去年也是十一月份的时候，你住院，还请假了一节课。”他眯着眼看着我，似乎在品味这句话里的意思，随即无力地勾唇笑了笑。“是啊，生病住院，害得我一周都没能见你一回。”我愣了愣，想他可能是烧糊涂了，也没去多想里面的意思。“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平时得多锻炼锻炼，这样才不会经常跑医院。”“我行不行你怎么知道？再说了，那可不一样，这次就是小小的感冒而已，去年是因为毅行……”k的声音越来越小。“毅行？毅行怎么了？”我追问。而k没有再搭理我，趴在桌上闭了眼，应该是睡过去了。 趁我病，撩你命之后的两节课，拢共一个半小时左右，他一直睡着，中途迷迷糊糊醒过一回，看见我在做笔记，大概是松了口气，又无法阻止地睡过去了。九点下的课，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教室里留下自习的人已经陆续走了一半，我也懒得换地方自习了，就留在上课的教室里自习。况且，这个睡得人事不分的人，若是没有人管他，估计会在这里趴上一整晚。他睡得并不踏实，眉头时不时皱起，额头上的经络由于肌肉的用力，在白皙的皮肤底下一跳一跳的，总觉得有些碍眼，有一种想要抬手将皱起的眉头抚平的冲动。我只是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笔，空闲的左手握成拳，用食指的指甲在作业纸上划下一道一道的痕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呆看了他近十分钟。十分钟啊，若是问我这十分钟想了些什么，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其实我是能说明白的，可我不想说。我眨巴眨巴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想把眼神从他脸上挪开，去对付被我冷落了不知多久的作业，却猝不及防地望进那双原本紧闭的漆黑的双眸中。k醒了。他眯了眯眼睛，应该是在适应外界的光亮，眼神还是恍惚的，却在睁眼看见我的一刹那，眼底闪过一丝怪异的神彩，将他的心情部分外化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感受到他的一丝喜悦，然而更多的是裹挟这翻涌着的诧异。诧异的，应该是对我还在这里陪他这个事实感到诧异，而喜悦，大概是我眼花了吧！k从桌上撑起，将背靠在身后的桌子上，张嘴想要说话，却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他咳得很厉害，好似要把肺腑中所有的空气都要吐尽一般，整个人都随着一下一下地抖动，桌子也晃，我也跟着晃。我想抬手安抚一下他的背，却被他自醒来之后再也没从我脸上挪开的眼神给硬生生地逼回，我将桌子上的保温杯挪到他的面前，示意他喝点水润润喉。他没有动，就这么侧着身子望着我，眼皮没什么精神地半耷拉着，脸上由于刚才剧烈的咳嗽泛起了一层别样的绯红，嘴唇像往常一样微抿着，却苍白的很。这是一种在成年男子身上独有的病态美，不同于衬乎女子的柔美的病态美，而是独属于男子的雄壮和无力病态之间碰撞出来的独特美感。我突然想拿起手机将这幅画拍下来。但终究是想想。手指相互摩挲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伸向了桌上的保温杯，然后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盖子，又鬼使神差地举到他的嘴边。杯子里的水还是热的，热气从杯口升腾而出，在他的脸旁氤氲翻腾，模糊了他精致的五官，以及他从未从未脸上移开的视线。有什么东西磕上了我手中杯子的杯口。他的头往下一低，我顺势将杯底抬起，而后清晰地听见了吞咽的声音。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上一下地动着，嘴角漏出的一滴水珠顺着下颔淌过脖颈，逃进敞开的领口消失不见。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我就是写不出k的那种撩人的感觉啊！尽你们的想象，怎么撩怎么来！ 壁咚浑浑噩噩地理完我的和他的书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出教学楼的区域了，身后一肩各一个书包，走两步便缓一缓，等着后边病怏怏地拖着脚步的人。十月底夜晚的天气，并不是特别冷。时间也早就过了最后一节晚课下课的高峰，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车寥寥无几。恶趣味地一脚一步地踩在并不遍布的落叶上，声音像极了我妹吃薯片时故意咬碎的那一声声脆响，让人又想气又想笑。脚步顿一顿，听着身后传来的落叶的声声哀鸣，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心安，仿佛天地偌大，四海游尽，总有人会在你的身后，眼神追随你的身影，脚步追随你的足迹。路边坚守岗位的路灯还在用它昏暗的灯光坚持独守的寂寞，整天在校园里游荡的各色野猫嗖的一下跃过树丛回到了隐蔽的窝，水果店门前锈迹斑斑的卷闸门吱呀着落下今天的幕布。他从醒来之后就没再开口说过话，整个人都木愣愣的，只会拖着步伐亦步亦趋地缀在我身后。我一次也没有回头，却无比清楚的明白，他就跟在我身后，不远不近，也不掉队。我低下头，用目光描摹地上影子的眉眼，用脚步丈量从现实到我真实内心的距离。一路无言。宿舍楼下情侣狗东一对西一对，哆哆嗦嗦的女孩们偏生不爱穿外套，整个身子埋进男孩子的怀里，环抱他的腰，精致打理的面庞，或贴着男孩的胸膛，或贴着男孩的脖颈，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刷卡解了门禁，拉着门不让它合上，k一眼都没看我，径直从门里进去。我扯了扯嘴角。要是我没有把门拉开，他有很大的可能会直直撞上门上的玻璃，这个烧傻了的人。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如何，他倒是没有迷糊到忘了自己回寝室的路，一言不发上了楼。然而我还是不放心，在路过我本该回到的三楼，我顿了顿，伸手掂了掂肩上的书包，抬腿跟上那个自顾自爬上四楼的人影。楼梯里没有人经过，走廊的尽头隐隐约约传来拖鞋踢踏的声音，四楼顶上天花板上的廊灯并不给力，暗的连钥匙孔都看不太清楚。k站在宿舍门前，低着头胡乱在身上的各个口袋里摸索，头顶的光打在他额前耷拉的几缕刘海上，遮住了脸上的大半光景，只留鼻尖的一点位置以及下颚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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