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夏嘴角上扬,真没想到敢上方揭瓦的冯素素还能这般没精打采,这话都说了八百遍了。这样子,是……真的对她阿兄存了爱慕心思吧。翌日晨起,冯素素提着食盒来到张家别业时,思夏尚未起身。她一向爱懒床,昨日疲惫,现在她整个人更是不想离开被子。张思远从不懒床,可昨日击鞠受了伤,今日起身后懒怠动,只卷了一册书看,预备再过两刻钟叫思夏起床一起吃早膳。他院子里的仆婢设食案时,听绀青说冯素素来了。张思远头也不抬地道:“她整日里很闲吗?”绀青正经回:“冯小娘子提了食盒过来,定是又给娘子带了吃食,似是要同娘子一起用早膳。”张思远满眼冷色,似是要把窗外的春光给瞪回到冬季去:“她倒是会找伴!”绀青打岔:“阿郎此刻要传饭吗?”张思远将书甩在案上:“不饿,不吃了!”他生着气,思夏却开心地将冯素素迎进了屋中。昨晚上她做了个梦,梦到冯素素对她死缠烂打,说要给她当阿嫂。思夏竟然在梦里笑醒了。见到冯素素本人,再想到昨晚上那个梦,再看冯素素本人,她想笑。冯素素不由自主地脸红了,为了掩饰尴尬,她语气很冲:“你笑什么笑?”思夏又开始胡说:“没什么,就是想说你起得早。”“我阿兄早早去衙署了,留下话要我也早回去。这会儿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思夏阴阳怪气地反问:“真是来看我的?你看我什么呢?”冯素素的桃花眼猛地睁大,像两朵骤开的桃花:“看你眼睛比我眼睛大,行吗?”思夏再也忍不住,笑道:“行!”冯素素接过侍女墨玉手中的双层黑漆食盒,边取食边道:“从前给你送的吃食是家中厨子做的,今日带了别业厨子做的杏仁酪,也不知喝不喝你的胃口,你尝尝。”居然是两碗杏仁酪。思夏不怀好意地道:“好像我很能吃!”冯素素:“……”难道不是?“你吃过了?一人一碗吧!”“我……吃过了。”冯素素冥思苦想后说,“你吃不了的话、你吃不了的话可以给别人啊。”“那可不行。”思夏立马将那两碗杏仁酪护住,“你特意给我带来的,我怎么舍得给别人?”冯素素:“……”你果然很能吃。而后思夏就要笑趴在案上了。冯素素脾气确实不好,起身要走,思夏赶紧拉住她,“别气别气,我可不敢独享,给我阿兄送一碗,行吗?”行吗?吗?吗?吗?冯素素耳畔有了回音,她一扭身,背着思夏嘟嘟囔囔:“你爱给谁给谁,反正是你的了。”思夏略略思索,笑呵呵道:“以后我还有机会吃到你家厨子做的佳肴吗?”也不知冯素素是喜她给了自己再登门的机会还是嫌她打秋风,一脸要笑却又羞赧的表情,最后成了木然。她郑重其事地道:“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否则我阿娘会着急的。”思夏起身相送,冯素素又一步三回头地道:“改日我再给你送吃食,一言为定。”从辋川别业回到郧国公府,张思远整个人像是抽了骨头一样,软塌塌的没精神。赵医正过来看诊后说是累到了,如果不是说张思远睡着,赵医正恐怕会直接劈头盖脸地说些不注意保养会死得快的话了。他对思夏不会甩冷脸,但说话依旧不客气:“让他骑射击鞠是为了强身健体,这么拼死拼活是要损筋伤骨吗?娘子该劝着些。”思夏丧着脸解释:“是我非要拉着他玩的。”在辋川击鞠场,确实是她不让走非得让他打完的,摔了手臂不说,还失了力气。“这几日要静养。”赵医正无奈地道,“赵某开了补气血的方子,还请娘子一定要盯着郧公喝下。”思夏可不敢得罪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哎哎”个不停。张思远总是昏昏沉沉的,吃了药就睡,睡醒了就吃药吃饭,等他有精神了,左臂上的淤青也变成了土黄色。他昏睡这几日,冯素素天天都来郧国公府。她打着和思夏续朋友之情的幌子,行打扰张思远休息之实。但她一次也没见着张思远的面。思夏反而捞到了很多吃食,左羽林军大将军府上的吃食如此美味。不过,她除了吃之外,也不算轻松,这几日郧国公府又收到了匿名礼物。这些礼品都是匿名者所送,礼品上只寥寥几个字,随便捏几个来看,是什么“满目星辰尽,此月印|心间。”“最喜郎家玉树生,唯愿此身入张庭。”思夏看着,还捏了杏干塞进嘴里,忽而“哎呦”一声,还挤着眼,捂着右腮:“这也太酸了。李翁快尝尝,是不是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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