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杉柏忽然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走到那座立钟跟前,弯下腰去。钟表盘上的指针依旧行云流水一般滑动,底下的小人因为未到出动的时间,所以保持着静止的状态。与钟鸣时的热闹不同,此刻每一个小人都低垂着头肃穆地站着,样子冷漠而古怪。
“一、二、三、四……”梁杉柏一个一个点选过去,露在外面的是七个,半掩在阴影中的则是三个,还有一个小人藏在某个小人的身后,低垂着头,半遮半掩,看不清脸庞。
所以是,十一个!
梁杉柏大吃一惊,又重新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十一个小人!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刚才离开房间之前,明明记得还只有十个小人!
梁杉柏伸手试图将那个小人拿出来,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像摸着一块冰一样,指尖刺痛,他忍不住就把手缩了回来。
到底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怎么能冷成这样!
梁杉柏惊疑不定,跌坐在椅子上,忽而耳中传来轻微的“吱嘎”一声,一股湿冷的气息瞬时扑入鼻端。门……开了?
他想回过头去看,却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忽然无法动弹分毫。明明几分钟前还曾行动自如,如今手脚却仿佛都不是自己的,整个人除了脑子还算勉强清醒,其余的部位都不能动,就像被魇着了一样!难道自己又在做梦?
轻微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梁杉柏似乎很熟悉的沁人香气。
“映台?”梁杉柏认出了那股香气,但跟着又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鼻端闻到的香气质感固然熟悉,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哪怕祝映台就在他怀中的时候,曾散发过如此馥郁而浓烈的香味!那简直就像是被浓缩了好几倍一样,好闻是好闻,却让人觉得恐怖,仿佛鲜花凋零之前拼命绽放的最后一刻,全部的生命力都被释放出来一般。
冰冷的双手环上脖颈,香气随即从正面飘来。
梁杉柏挣扎着,努力抬起眼来想要看清对方,试了好几次,终于能从颤抖着的狭窄视界勉强看到,身形、样貌依稀确是那个人,却又似乎在哪里与平日完全不同,是感觉!没错,不再冷淡,艳丽得可怕,却也……绝望得可怕?
和……下午一样的绝望感!
那人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触到梁杉柏额头的时候,几乎冻得梁杉柏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梁杉柏的理智这么告诉他,没有人的手是那么冰冷的!但他动不了。
【祝映台】伸出纤细却有力的手指轻且仔细地在梁杉柏面上游移,饱满的额头,微阖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最后无限依恋地停留在他的唇瓣之上。手指像蝴蝶一样,轻轻地徘徊,轻盈地起舞,抚触、留连……
“杉柏……”他出声轻轻呼唤,声音中完全没有了强势与冰冷的质感,反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绮丽,像月下盛开的夜来香,悄无声息地攻城略地,兵不血刃却尸横遍野。
梁杉柏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浑身战栗。
“杉柏……”【祝映台】又唤,他低下身来,那股冰冷的香气便直直逼向梁杉柏的鼻中胸中,轻缓却不容拒绝地弥散。
“祝映台……这会是祝映台?”梁杉柏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有警报在嚣叫。从每个器官到每个细胞,充斥着下意识的危机感,但他就是动不了。
可……到底是无法动弹?还是不愿动弹?
还未等梁杉柏想清这个问题,唇上已经感到一片冰凉。馥郁的香气和柔软的质感同时压迫过来,提醒着梁杉柏发生了什么,一个,吻!
冰冷的唇覆上来,轻轻的,却带着不容转圜的态势,辗转地吸吮,含住,放开,又含住,如同在玩耍一般,伸出舌,用微凉的舌尖若即若离地勾勒梁杉柏的唇线,从这一头到那一头,松开,再轻轻地啃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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