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一摞杂志膝行到床边,向迩正趴在床上旁听网络公开课。小腿被拍了拍,向迩摘掉耳麦,听到麻烦精兴奋地大声问:“这是你买的杂志?可以啊耳朵,没想到你也喜欢看这麽火辣的八卦,而且看这保存得还挺新,你这是淘旧货淘来的?”“什麽东西?”向迩一脸茫然。“这个啊,”楚阔举给他看,“我还看到你爸了呢,在——这儿,他和卓懿。你知道卓懿吧?好多人都猜卓懿是你妈妈呢,毕竟他们那时候真挺好的,我妈都很支持,说那时候媒体都叫他们‘金童玉女’,但结果不太好。”向迩就着昏黄的床头灯光观察那张面孔,当时爸爸几岁呢,大约也才二十四五,聚餐结束后倚在车边同女友相拥,后来又在她腮边落下礼节性的一吻。“卓懿年轻的时候是真美啊,和你爸爸确实配,可惜最后还是落得个分手的下场,”楚阔翻出下一本,顺着一块被折角的痕迹,直接翻到其中一页,“这是——哇,是你啊,你看你看。”黑乎乎的偷拍图像块乌云,刹那间裹上眼球,向迩甚至都不用费劲去辨别,轻而易举就能从其中认出爸爸。应该是一次外出,向境之身边还跟着一个面目不清的男人,可能是当时的助理,替他拎着婴儿包,必要时还帮忙抱一下孩子。“是不是觉得很神奇,自己小时候居然在你爸爸的八卦新闻里出现过,”楚阔比他更有兴致,手哗啦啦地翻着剩下的杂志,“不过就这一次,剩下的都只有你爸单人或者和卓懿了,看时间——拍到你是之前,之后都没了,是被拦下来了吧?”向迩依旧盯着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心里蓦地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爸爸那时确实和卓懿分手了吗?他们曾经那样合拍亲密,当真是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能一刀两断的吗?如果是,那当年的复合绯闻,和爸爸莫名消失的大半年又怎麽解释。向迩难受地摸摸脖子,一阵熟悉的堵塞感重新涌上了喉头。一直以来,他对这件往事避而不谈,也不愿意回想那段始终泛着湿气,阴暗而漫长的时光。他不记得等待的痛苦了,只记得那幢小公寓的阁楼里有一扇小窗,实在是小,他一米六五的个头贴上去,得学着圆规那样岔开腿,把半边脸贴上冷森森的墙壁,非要贴紧了,然后睁大眼睛,就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儿有一顶尖尖的塔。他开始幻想或许爸爸是去了那,玩得忘了时间,又因为离得太远没法第二天赶回来,可是第二天又找见了新的玩乐方式,于是第三天回来,可第三天碰见新伙伴,那麽第四天——这样一天又一天,爸爸是流连忘返,不小心忘了自己。不过也没关系,他总会回来的。于是向迩等啊,等啊,等得自己长高了三公分,可以套上爸爸最小尺码的衣服的时候,爸爸就回来了。向迩没有问他去了哪儿,有多快乐呢。如果是快乐,又为什麽瘦了,站在门口像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又像一台失灵的机器,嘎吱一动,身子里头腐朽的零件便接连掉落。大约投注了太多希冀和依赖的爱难免会变得敏感多疑,就像一团扭曲缠绕的瓜蔓,它一直霸占,掠夺,剥削一个人的自信。因此向迩不难过,只是有些伤心,他想问爸爸,为什麽你要丢掉我呢,你不爱我了吗,我每天都贴着那扇小窗在等你,想你玩得再高兴些,把那些快乐玩得透支了,就能回家来。我每天都在汲取其他人的快乐,我可以送给你,全部都给你,不要再走了,这里也很好玩,或者你能把我带走吗,我不玩也好,只是看着你也好。不要丢下我呀,爸爸。可他到底没有问出口,可能是不愿,也可能是不敢。好在之后的十年,爸爸再没有离开自己一步,如同一只踩准临界点的氢气球,他被战战兢兢推向高空,尾巴又被拽住了,因而勉强能攀着活路。凌晨三点,楚阔被冷气冻醒,侧耳一听,向迩像在梦呓,一会儿喊着窗,一会儿又喊门。“魔怔啦。”他咕哝一声,倒头接着大睡。五点半,天刚蒙蒙亮,向境之已经洗漱完,换上轻便的练功服,下楼一看,昨晚说着屋里太热的两个工作人员当真铺上席子,在树底下睡了一夜。他走得小心,寝楼铁门也关得极轻,顺着门前一处小陡坡往下跑,一过拐口便碰上晨起练拳的武师傅。武师傅习武,偏偏姓武,性子直来直去,爱憎分明,好耍红缨枪,拳法更是一流。向境之仅仅停顿三秒钟,武师傅头一偏,一拳隔空挥来,拳拳生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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