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的房间里,焦蕉盯着汪烙棘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心想:“您应该是累坏了吧?今天早上被太阳晒得皮都褪掉了一层,汪先生,辛苦你啦。”时间就这样滴答滴答地又过了三个小时,渐渐黯淡的太阳公公慢悠悠地下了山,换上雍容华贵的月亮娘娘来值班。揉着乱糟糟的脑袋,汪烙棘晕晕乎乎地从床上坐起来,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他抬眼看到那台老式的“小状元”空调,才记起自己是在一个叫沙扁村的地方,是来搞农贸市场代言的。他正睡在焦蕉的房间里,睡在焦蕉的大床上。可能是中暑的后劲太大,要不是刚才的噩梦太过恐怖,他差点就埋在枕头堆里长眠不醒了。这一觉醒来,恍若已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啊——”男人洋洋地伸了一把懒腰,骨头软软地爬起来,极尽舒展着自己的长手长脚。他走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顿时清醒多了。照着那面缺了个角的镜子,汪烙棘摸着自己的俊脸,发现下巴处冒出了几点小胡茬。不过懒得刮了,就当是走随性派。没吃晚饭,肚子还是有点饿的,他推开房门,准备到楼下去觅食。趿拉着一双十块钱的家居拖鞋,男人晃晃悠悠地下了楼梯,他一转角就发现楼梯口杵着个焦蕉。男孩靠在高傲房间的门口,脑袋半倚在旁边的墙上。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大浴巾,右手挎着个不锈钢洗脸盆,里面盛了些要用来换洗的衣物。他左手还拿着个手机,坚强努力地输入着文字——“宝宝,我们聊一聊吧,给哥哥一个哄哄你的机会啊!”焦蕉一按发送,不到001秒的时间,汪烙棘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遁声转头,看到了静静站在楼梯阶上的汪烙棘——男人面目沧桑,站在楼梯的阴影里,像诈尸还魂的怨鬼。吓得焦蕉差点把手机甩到他脸上。“汪先生?你醒啦?”焦蕉余惊未消。“嗯,有点睡多了,”汪烙棘多走了两步下来,与他站在同一高度,问:“你杵在这儿干什么?”“我来我舅的房间洗澡啊,不过他可能在洗,所以我还得等他洗完。”男孩扬扬手里的手机,“嘻嘻,就刷刷手机,打发打发时间咯。”焦家就三间浴室,一间在焦花的房间里,一间在焦蕉原本的房间里,也就是汪烙棘现在正住的那间;还有一间则在高傲的房里。焦蕉一般不会进姐姐的房间洗澡,也不想打扰汪烙棘这个客人,因此就只能到高傲的房间里洗了。汪烙棘看他两眼,想了想,捏捏鼻子有话想说,但总觉得说不出口。“或许……可能……大概……aybe……”男人支支吾吾老半天,不自然地道:“你要来我房间洗吗?不用等。”焦蕉一愣。这一愣仅仅是一瞬,却足以让汪烙棘捕捉到那双瞳孔里的迟疑。害,没准儿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呢。扭捏个屁,老子都不像是老子了!那个活得潇洒不羁随心所欲的汪烙棘呢?!那个有话说话有事说事的直爽汉子呢?!那个说好了不为情绪所支配的情场浪子呢?!在心里狠狠地骂过自己一遍,他重新调整好心态,摆出一张对全世界皆无感的冷漠脸,淡淡道:“不要就算了。”几乎是在他开声的同时,焦蕉脱口而出:“那好吧。”“………”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所以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不就洗个澡,这俩人还僵持上了。焦蕉是真的图个方便才想去汪烙棘房间洗的,至于汪影帝,他想什么就没人知道了。毕竟演技精湛,装得还真像一副无私帮助好朋友的模样呢。“那我上去了,”抓了抓脖子上的浴巾,焦蕉踩着个拖鞋“哒哒”地跑上楼了。汪烙棘从饭桌的果盆上顺了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在衣服上随便擦两擦,就“咔嚓咔嚓”地啃着也上楼去了。他进房间的时候,焦蕉已经冲进浴室打开了花洒。因为身上全是臭汗的味道,他的衣服上甚至已经结出了白色的盐晶,捂得脖子上都快长痱子了,实在受不了。浴室里排气扇“呼呼”地轮转,花洒的水“哗哗”地直浇而下,男孩戏耍着拍打起身上的水花。他用肥皂在身上均匀地搓出一团又一团的泡泡,香喷喷又滑溜溜的,把所有脏污和汗水全都冲干净。后脚进来的汪烙棘关上房间门,一如常态地坐在床边玩手机。他刷刷时政新闻,再刷刷体育新闻,最后再刷刷旧浪微博,各种类型的信息他都摄取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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