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和尚,”祝余躺在秋千上,双手枕在脑后无所事事道:“你有名字吗?一天到晚老是贫僧长贫僧短的,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贫僧法号修慈,修缮之修,慈悲之慈。”
“修慈?遍于无边俱胝(zhi第一声)刹,尽其无量诸供养。于此恒供诸盛事,不及慈心一少分。修慈与乐,修悲拔苦。啧啧啧,人不如其名。”
“阿弥陀佛,施主博学。《释名?释言语》言:’祝,属也,以善恶之词相属著也’,施主名姓亦妙哉。”
祝余怎么听不出和尚的弦外之音,搁这儿还不忘教化她凡事有两面,一定扬善念除恶念。她要想作恶,孟婆汤他都不知下肚几口锅了。
算了算了,大妖有大量,不与和尚计较。
祝余假寐,问:“修慈和尚,你说我们应该先去哪一国好呢,不如先去羌国吧。”
“为什么?”修慈不解。
“第一,那蛇女赤霜不是说和那负心汉是羌国相遇相知吗?一个人应该不会轻易背离故乡吧。第二,你不也去过羌国,恰好我也去过,就当故地重游了。第三,四国之中,羌国离昭山最近。”祝余道。
修慈悠悠道:“贫僧认为我们应从最远的瑶国开始。”
“为何?”祝余问。
“我记得施主说过幽都山大蛇出现预兆当地有旱灾,若赤霜施主的孩子在羌国,羌国应有地方出现颗粒无收才是,可贫僧在羌国生活这么多年,没有听说过哪里饥荒,此为其一。”
“其二,此举利于施主,羌国近年边城不太平,而施主作为妖族,若不慎偶遇两国士兵交战误入战局,恐又平白添业障,拦施主成仙之路”
祝余连连摇头表示拒绝。
“其三是贫僧的一点私心,我想去羌国外面的世界看看。我曾经以为这辈子从降临人世到死都只能困在羌国王城里。”
祝余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也没有吧,你不是在城门外二十里竹林摔死的吗?”
修慈:“……”
祝余望天,长叹一声,“当我没说。”
“好吧,那就先去瑶国,最后去羌国。欸,是不是你能看见我,我却看不见你?复活的新魂魄都这样吗?”
“不知,也许是。”修慈道。
“你说会是什么样的妖怪或者神仙创出这么奇特的术法?还要分成两块?这样的逆天秘术随随便便放在一个山洞里任人采撷,也不说派个奇兽守着,太草率了。”
“施主,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修慈道。
“什么?”
“妖族没有统一的文字吗?为何只有你能看懂那碑上的文字。”来自人间文明世界的和尚求知若渴发问。
“妖的世界又没有王,也没有国,要文字干什么。”
“那你——”
“你想问为什么我能看懂咒语,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这个人类吗?我可不想重蹈蛇妖赤霜的覆辙。”
祝余从秋千调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下,不欲与和尚再言语。
“是贫僧僭越了,阿弥陀佛。”
祝余闭上眼,并不理会。今夜她话太多了,赤霜虽笨,但有一句话没说错,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最亲密的人。
何况,修慈和尚和她连朋友都算不上,各取所需罢了,哪里有什么情谊,一定是因为一体双魂今日得到可解之法,她一时忘乎所以才多闲谈了几句。
今夜夜雾浓重,各人各怀心思,有人酣然入梦,有人寝不聊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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